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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来上个世界的南,那是一个会使用幻术的人偶。

    ……他现在看见的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

    真是荒谬,他觉得这件事已经太超出他的预期了。

    耳边传来系统机械的提醒声:“警告、警告!小世界供能严重不足,请宿主立即脱离世界!”

    “警告、警告!小世界即将封存,请宿主立即脱离小世界!”

    “未知能源体靠近小世界,请宿主立即做好脱离准备,系统正在传输能源!”

    “正在准备脱离!启用贮藏能源……”

    安澈几乎快被尖锐密集的机械音烦透了,他耳中嗡鸣声尖锐得几乎要爆炸,震得他耳膜都要破裂。

    他紧紧咬牙,只觉得口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愈发深重,他呼吸一滞,猛地咳出血来,点点猩红溅在衣衫上。

    他踉跄两步,面前祁南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只能勉强看到祁南说了句什么,一阵剧烈的亮光闪过,他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晕了过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冰冷的风吹过。

    昏迷前看到的那阵强光实在是太猛烈,疯狂刺激着他的虹膜,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判断不出现在的情况。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在哪儿,记忆残缺不全,看不见,听不见,也难以辨认方向,而丹田的位置隐隐作痛,轻轻一动便满是撕裂的痛苦,仿佛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他胡乱挥舞着手臂,不知碰到了什么,耳边清脆的响声传来,大概是打碎了一个瓷瓶。

    浓郁的药香味温吞地传来,安澈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舒适了不少。

    他撑着身子起来,只觉得入手的似乎是柔软的床铺,上头的花纹绣的很细致,却只让他觉得陌生。他摸着额头,手心有些许黏腻,微冷,额头却很烫。

    ……这是哪儿。

    一个眼盲又身受重伤的人,正处于失忆状态,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安澈摸索着光脚下床,尽管腹部的疼痛还是让他冷汗淋漓,但他还是不愿坐以待毙,他慢慢靠着墙边,摸到窗沿,推开窗,清凉的风带着外面嘈杂热闹的喧哗闯了进来,他这一处房间似乎正是在一条热闹的街上。

    细听,楼下还有聊天的声音。

    第82章 :

    风同样也带来了流言蜚语。

    “九阳宗不愧是天下第一门派,要不是当初清风仙尊叛逃到魔界,想必九阳宗一定能更兴盛一些。”

    “就是不知道那清风仙尊到底去了哪儿,当初小道消息里他跟紫阳剑尊蜜里调油,转眼就被伤得遍体鳞伤,估计这时候正躲在哪儿养伤呢!”

    “害,别说那清风仙尊已经消失无踪了,要是他还在早就被群攻而起,讨伐得屁滚尿流了!”

    “嘶,还真是想亲眼见见他长什么样,传闻里他貌若潘安,美得不似真人,如天仙下凡呢!不过吧,那些说书人的嘴可信不得,都巧言令色得很!”

    “你别说,这安仙尊的模样确实没有半分虚言,我有一弟兄曾侥幸在九阳宗听过一段时间课,就遇到过安仙尊……”

    “什么仙尊?叛徒才对吧!”

    ……

    寒风凛凛,安澈忍不住轻声咳嗽,喉间痒意怎么也止不住。

    大概是又牵扯到了伤口,他越咳越剧烈,微微弓腰,没有丝毫缓解的疼痛牵连着他眼里氤氲起一片水雾。

    门被敲了两声,小心地推开,小二端着托盘,里边呈着茶水点心:“客官,您昨个儿点的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家客栈很注重客人隐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突然打扰客户的情况,但小二得了老板授意,特意去查看了下这间屋子的客人有没有离开,所以才鲁莽开门。

    他没想到会看到昨天那个客人如此狼狈的一面。

    明明昨天客人似乎还好好的,虽然皮肤比高山上的寒雪还白,呼吸比金玲凤凰的羽毛还轻,衣衫单薄,像是病入膏肓,眼里沧桑而悲怆,行将就木。

    客人一次性给了住房半年的灵石,在老板问起时轻声说:“将我葬在隐山上。”

    隐山,正好在他们客栈的正后方,那里常年危机四伏,去采药的人一旦深入十不存一,小二不明白为什么客人要选择葬在那里。

    让他更不明白的是一向不愿意多管闲事的老板居然同意了。

    此刻他更清晰地看到这位客人的脸,连呼吸都滞住了。

    墨色长发披散在腰间,眼睛乌黑而无神,水雾迷蒙,缥缈朦胧,如同一副精美的水墨画。

    安澈光脚立在那里,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借耳朵勉强辨别方向,静静“看”着小二,却没听到下一步声音。

    他微微偏头,问:“怎么了?”

    小二被烫着似的回过神来,他扫视过地上那一片狼藉,立刻急急忙忙扶着安澈回了床上,又清扫着地上的瓷片。

    “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可以帮您。”他眼里尽是认真,看起来正经得很,只有耳尖上的红暴露了他的不安。

    然后,小二就看见面前这个天仙一样的人缓缓张口:“这是哪儿。”

    小二愣住了。

    来不及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他看见安澈又迟疑着,微微蹙眉。

    安澈的手腕在深色被褥的衬托下更加苍白,青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那只瘦骨伶仃的手,此刻深深抓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