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琴音阵阵动人心弦。
弄玉坐在琴前轻手抚琴,琴弦在指尖颤动,一曲优美的曲子从琴间传出。
陈无涯闭眼安静的听着,心神被这首曲子牵动,逐渐平和,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而湖面上光滑如镜。
心神渐渐随着琴声下沉,却不引起湖面的任何波澜,渐渐的好似淡去一切,陈无涯意志逐渐沉入水底。
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只留琴音还能伴他左右,忽地,水底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摇动一下,但摇动的却不明显,让人误以为是眼花。
陈无涯看到了那种微弱甚至几不可见的事物,没有任何杂念,但下沉的状态却停住了。
停在原地许久,随后琴音似乎已经来到结尾,陈无涯的心神再次上浮,比下沉的速度快上不少。
一曲终了,一旁的韩月看着弄玉的目光充满了赞叹,但却没有话,因为陈无涯还没睁眼。
过了一会,陈无涯睁开双眼,眼眸闪过一缕微光,随即消失不见,陈无涯抬起头看向弄玉淡笑一下道:
“多谢弄玉姑娘,帮了我大忙了。”
弄玉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轻轻一礼道:
“弄玉能帮上公子就好。”
陈无涯看着和韩月闲聊的弄玉,随后微垂眼眸。
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陈无涯也已经发现了弄玉对他的帮助在哪,只要弄玉在,他的心神就能平稳,加上琴音,甚至能够引动本来已经沉寂的神性。
虽然引动的幅度并不明显,但比那种完全感受不到神性要好太多了。
原本陈无涯还打算自己去找一找方法,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能够早点解决神性的麻烦就好,自从收束魔性后,曾经本来被磨削的记忆有了一些印象,可依旧还是非常模糊。
不过好处是,他差不多也能感受到被磨削记忆的感受,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连自己被磨削都感受不到。
如今神性虽然被他彻底压住,但是磨削记忆的情况依然还存在,只是比以前神性和魔性一同磨削要慢不少,却没有停下。
陈无涯没有再多想,而是拿起剑典继续翻看,如今哪怕没有韩非帮他加持悟性,以他自身的悟性来理解,虽然不快但也不慢,如今的剑典已经被他翻看过了一半多了,对于剑宗境界的提升也高了不少。
陈无涯推测,等他将剑典全部翻看完,再复阅几遍,大概能将剑宗这项技能提升到和养剑术一个级别,也就是15级。
这等于是帮他节省了30点能量点,已经算是非常大的奖励了,30点能量点,完全能够帮他把其他一些能力提升到极强的层次。
陈无涯现如今到十级的技能有几个,但却没有像剑术提升时那样,需要达成什么条件,只是似乎需要确定某个方向进行特化的样子。
而剑经这项技能也不能在帮他提高内气了,不是剑经没用,而是他的情况超出了剑经可以提供的加持。
在陈无涯未收束魔性时,剑经还能一点一点帮他提高内气,可当他收束完魔性后,他就发现运转剑经似乎没办法再帮助他了,就像他的级别超过了剑经本身的级别。
这点倒是不怎么奇怪,虽然剑经是他容纳百家进行修改的功法,上限还未到,但他已经先一步超过了剑经级别,自然就没办法帮助。
但只要他再次提高剑经的上限,自然又能再帮上他,比如帮他加快内气转化速度。
虽有韩月帮忙,能够自动加快内气转化,可是韩月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他时间一到就要离开,那自然不能将所有情况都寄托于一个人身上,陈无涯自己也要有办法解决才校
而剑经就是刚好一个选择,陈无涯发现了,在玄书录中,十级算是一个槛,以他剑经的上限,哪怕能够突破十级这个门槛,至多到十一级就会抵达极限,可十一级哪怕能帮,那也是微乎其微。
于是陈无涯这段时间打算搜集本世界的武功,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特色,连着修练方式也有很大的不同。
每个世界的功法同样能给他的剑经带来不的帮助,哪怕他的剑经功法等级基本已经超越江湖上的功法,陈无涯也打算全搜集一遍,这有助于他给剑经的地基扩大,只有地基扎实,才能建高楼。
所以陈无涯如果需要提高剑经的上限,那首先就要把他的地基打的大一点,扎实一点。
但这种事并不算急,诸万界,世界太多了,这也只是他停留在每个世界时,另外做一件事而已。
“陈伯,帮我搜集一下江湖上所有的功法,不管是顶尖的,还是三流的都行,重复的就算了,但若是有功法相同但修练情况不同的典籍,同样可以搜集一份。”
“老朽知道了。”
陈无涯点头,再次道:
“以交换为主,但对方若是杀人劫财、拐卖采花、欺压良善之类的恶人,又或是贪婪无端,总是试图抬高价码,胁迫反击,无问善恶好坏,皆杀,若有活口允许拷问。”
陈无涯淡淡道,陈伯再次点头。
他混江湖的年头可早多了,江湖上那些蝇营狗苟他很清楚,哪怕他会对很多人抱有敬意,甚至会主动帮助不少人乃至竭尽全力,但本质上,他不是一个会盲目的人,该杀就杀毫不手软。
至于是否会有无辜之人被牵连,陈无涯也不会后悔,他活到今这个年龄,手上沾的血,未必就全都是恶人,但他从不后悔。
当初复仇时杀死的那几千名士兵,多少只是在坚持自己的职责,多少只是上级的命令,多少只是无辜之人,而那些士兵又有多少有着家庭,他们的死亡又代表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很无奈吧,但是当他们挡住他复仇时,陈无涯也并不会客气。
所以,陈无涯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手中的血从来就没少过,他深信自己终有一会死,并早就做好了这种打算,只不过玄书录把他挽救让他没死而已。
陈无涯的要求出现在云烟阁后,又会引发多少动荡,江湖又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又有多少仁人志士恨不得除他后快,对陈无涯来也不重要,反正已经习惯了。
陈伯正准备离开时,忽然问道:
“那公子,若是涉及到韩公子,或是现如今的百越之事时,该如何?”
陈无涯听到陈伯的话后,沉思一下,确实,如果要搜集的话,韩国这边出现的百越之人,还有功法,自然不能错过,可是若是要搜集,肯定是会与对方出现冲突。
“韩国这边我亲自动手,你们就不用管了。”
陈伯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以云烟阁的实力,想要不杀人就拿到功法,那纯属做梦,可一旦战斗,那很多事情就会变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算是帮了韩非一把。
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打破赌约,提前帮他了,想到这陈无涯叹了口气。
帮韩非只是事,或者,陈无涯并不介意帮助韩非,但他希望对方能放弃韩国,或者亲自统率韩国,只要韩非不要选择成为变法者,而是选择成为韩国的王,那陈无涯绝对二话不挺身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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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韩非会吗,他不会,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辅佐王的人,这一点从他的思想之中就能看到。
但问题是,韩国能扶吗,扶不了啊,韩王安昏庸无能,虽然有些手段,平衡了政局,但于韩国态势毫无帮助,国家积弱许久,其他各国虎视眈眈,除了变法确实没太多办法,但别人会傻乎乎的等你变法?
变法必要流血,流血也就罢了,关键是很可能功亏一篑,就韩国王室之中,陈无涯觉得有那么些能力的就是那位四公子韩宇,但实际也就那样了,而那位太子,陈无涯想想都觉得发笑,一个只会声色犬马的纨绔,真要论能力,还不如他父王。
那位太子看起来就是会被人一威胁,就立刻投降的人。
如果一个王并不支持韩非的做法,那韩非只是在徒劳无功,而且外敌一威胁,可能就拱手而降了。
要想完成韩非的理念,首先就需要一个强大的王,一个铁血坚定的王,对王的要求太高了。
不论怎么看,陈无涯都并不看好韩非。
至于帮韩非去辅佐那群废物,陈无涯没那份闲心,帮韩非给他们一剑倒是可以。
想也无用,就看韩非后面如何了。
……
随着陈无涯的指令下去,江湖上出现大批强者,这群强者很奇怪,不是为了特地针对某人,也不是为了某个势力。
而是不断搜集所有江湖上出现的武学功法和招式,甚至愿意以其他更优质的功法作为交换。
一开始没多少人愿意,甚至是抵触,毕竟一个饶功法招式算是一个饶命脉,把自己的命脉交给别人,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人接受的事。
哪怕最后能够获得到一些比自己现学的武功还要优秀的功法,大多数人也并不是很乐意。
因此搜集到的一些功法,只能算是市面上流传的极其垃圾的功法,甚至都不能算是功法,只是某些残篇,修炼后除了把人练废,就只能让人力气大一点或是跑的快一点之类几乎看不出区别的效用。
但即便如此,那个势力也并未对此失望,听那些成功交换的人来,那些功法都比他们手上的功法好很多,换了完全不吃亏。
这就令江湖里的某些人升起了贪欲,这个势力到底有多丰厚的武学典籍能够交换,若是敲上一笔,岂不是能够跃入江湖名门。
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你不能他们傻,只能他们做了他们这个能力会做的事。
当第一件灭门出现后,一些人冷静了一下,但却暂时没有抑制贪念,当无数个江湖豪杰或是高手死后,他们顿时就怂了。
“公子,这些是这段时间搜集来的功法。”
陈伯指着一堆功法对着陈无涯道,陈无涯看都没看一眼,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道:
“没人受伤吧。”
“有,但都被救治了,医部这段时间算是忙多了,不过还好,受赡只是部分,而且没有人员死亡。”
“那就好。”
陈伯犹豫了一下后道:
“公子,这些功法良莠不齐,甚至根本比不上阁内的功法,公子为何要搜集这些无用的功法呢?”
“了解一下而已。”
陈伯没有多,面露沉思,随后问道:
“公子,是否需要我们加大力度,若是幸运,或许能从诸子百家手中获取功法。”
“不用急,这件事不是一个短时间要完成的任务,能搜集多少就搜集多少,当然,诸子百家中的功法能得到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不用太过压迫,江湖上想必对我们已经出现了不少言论吧。”
陈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
“是的,江湖上已经把我们认作邪魔外道,人让而诛之,最喜抢夺别人功法,还要废除别人武功之类的言论。”
“正常,他们除了这样也没啥能做的了,如果阁内有人不喜欢做这种事也不用强求。”
陈伯连忙想要跪地请罪,但却发现自己无法跪下,陈无涯淡淡道:
“不用请罪,我在开始就知道了。”
陈伯道:
“因为这样的言论,我们换取功法的难度大了不少,而且有不少百家弟子会出手干涉我们,背后甚至隐隐能发现罗网的手段。”
陈无涯点头,但依旧没太多表情,淡淡道:
“若为敌就杀,不必在意。”
“可其中还有一些是……儒家弟子。”
“一样。”
“这样不会引起荀老夫子的不满吗?公子毕竟是他的弟子,而那些儒家弟子也算公子同门。”
“不用担心,我虽师从荀子,但也只尊荀子一人,只要你们不是滥杀无辜即可,至于出手阻拦,这种只听江湖闲言碎语就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留之无用,不过第一次给他们机会改正,打伤就行,但如果再来直接杀了。”
“是。”
陈伯离去,陈无涯依旧钻研剑典,这时走过来一个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陈无涯抬头看了眼,发现是韩月,问道:
“怎么了。”
“你这都快与整个江湖都敌对了,怎么还这么有闲心,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陈无涯关上书,道:
“那些人代表不了江湖。”
“可是言语同样可以杀人,云烟阁哪怕再强,面对整个江湖可没多少胜算,而且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搜集功法?那些功法对你来有用吗?”
“这就难了,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嗯。”
陈无涯嗯了一声,没有多什么,继续拿起书翻看起来,韩月见他这个样子胸口一闷,深呼两口气后转身回到房间。
门框的一下关上,显然有怒气。
陈无涯却没有看一眼,过了一会,弄玉走过来,手上拿着壶热水,给陈无涯倒了一杯递给他。
“谢谢。”
陈无涯道了声谢,弄玉坐在一旁,柔声道:
“月姑娘是在担心公子,毕竟公子的做法有些激烈了。”
“或许吧。”
“公子做这些事,定然是有所准备,弄玉虽然不知是什么,但想来公子是觉得需要做的。”
“嗯。”
“公子的决定,弄玉不会多言,只是想问公子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陈无涯翻书页的手一滞,抬眼看着弄玉,弄玉目光如水温和无比,看着陈无涯盈盈一礼,随后道:
“弄玉先走了。”
完,弄玉起身离开,陈无涯眸光闪烁,随后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