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 残年》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残年》作者:望玉公子【完结】 文案: 我不想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因为他们期待我迷途知返,期待我拥抱光明。 但爱上黑暗的一角,爱上一个残暴冷酷的人...... 是完完全全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我要拥抱光明,我又该如何拥抱你? 对不起,汤姆。 我们的婚礼似乎,遥遥无期了......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魔幻 虐文 西幻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洛特·钱宁;汤姆·里德尔(伏地魔) ┃ 配角:西弗勒斯·斯内普;卢修斯·马尔福;小天狼星·布莱克;哈利·波特 ┃ 其它:哈利波特同人 一句话简介:据说迷情剂的产物不懂什么是爱。 立意:家庭关爱的缺失和童年的阴影会造成成年后的性格缺陷,但还是要尽力打破偏见和歧视,做到理解和包容。 夏洛特·钱宁 第1章 分院仪式 当我坐下后,分院帽罩在我的头顶,我一双眼睛都藏在阴影之中时,分院帽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霍格沃茨都听见了一声:“阿兹卡班!” 此时礼堂内寂静无声,也许只有短短的三秒,但却像是一辈子。 麦格教授沉默着将分院帽从我脑袋上拿了下来,和邓布利多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时,我掏出了魔杖,指向了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上的波特先生。 “阿瓦达索命!” 传说中大难不死的男孩,在一道诡谲的绿光下,应声倒地,四肢僵硬,英俊可爱的一张小脸永远凝固成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那一双和莉莉如出一辙的绿眼睛,也同他的妈妈一样,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不能再望向他爱的人,也无法再映射出骄傲与聪慧的光芒。 礼堂中突然如炸开了一般。 “杀人了!” “她杀了波特!” “她杀了救世主!” “昏昏倒地!” 一道咒语打在我身上,还未来得及探索咒语的来源,我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那个叫汤姆的男人,梦见他阴狠的目光只有在注视我的时候,才会有些许所谓的温柔。 我梦见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等等,再等等,等他杀了那个碍事的男孩后,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整个巫师界都在他的脚下,到时候不再会有令人作呕的泥巴种滥竽充数,到时候他会让所有人跪着见证他将婚戒套在我的手上。 他笑着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尽管这笑容在他人眼里是不折不扣的恐怖与惊悚,而我却觉得这是对我来讲,延续我这注定短暂的生命、求之不得的东西。 我只能活四十年。 我在十八岁时遇见他,爱上他。尽管他冷酷到不近人情,尽管他手段凶暴残忍,尽管他心中最在乎的只有他阴暗的宏图大业,但他优雅的风姿和他慢条斯理的轻言轻语还是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我的心上,像一只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通过他眉飞色舞的描述,好像他想象中的未来便能在我眼前浮现,我看见课堂上的黑魔法,只剩下纯血的巫师界,和他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而别人只有跪在他脚下的份儿。 他很有说服力,他说服了我,也俘获了我。 我也许病了,但上天从来没给过我机会不是吗?短短的四十年,能遇见他便是恩赐了。 “一定要杀了那个男孩吗?”我摸着额间,存有着他唇角留下的余温。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暴戾,转过身去,声音沉了几分:“不要质疑我的决定,也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是,主人。”我垂下眼帘,顺从的说道。 左右那个男孩也和我没关系不是吗?他说过杀了他后会回来娶我,我只要乖乖等着就好。 哪一年我二十一岁,我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失去了他,他留给我的只有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和三年的回忆。 哈利·波特,我恨他入骨。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下一秒便意识到我动弹不得,对面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我被绑在椅子上,我看起来憔悴不堪,却是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头发乌黑,眼眸幽深。 看来复方汤剂的药效过了。 斯内普的魔杖恶狠狠的顶在我的喉咙上,他愤怒、悲伤、警觉、憎恨、震惊、疑惑、难过、不忍......带着种种情绪的一双眼睛盯着我,仿佛邓布利多一声令下,他就要对我使用我刚才用过的咒语。 “名字?”斯内普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夏洛特·钱宁。”我如实答道,随后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人只怕是给我灌了吐真剂。 斯内普回头对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示意吐真剂的药效开始起了作用。 我自嘲一笑:“西弗勒斯啊西弗勒斯,别假惺惺了,何必装作不认识我呢?” 邓布利多神情凝重的走向我:“你为什么杀哈利?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是怎么混进学校的?你有多少同伙?”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无奈的笑笑。 “我杀他,因为他害死了主人。我没有目的,我只想报仇。混进学校还不简单?至于被我偷了身份的女孩,你们若是再不去找她,我可不敢确定她会不会死掉。至于同伙,”我冷笑一声,“就像你,西弗勒斯,从前发誓永远拥护主人的人不过都是墙头草罢了,可悲!” 第2章 我啐了一口,恨意布满我的全身,我止不住颤抖。 斯内普冷眼看了我许久,冷漠的抛下一句:“分院帽说的不错,你真的要被送去阿兹卡班。” 他在我身上下了禁锢咒,尾随在邓布利多和麦格的身后要离开房间,又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我,刻薄轻蔑的笑道:“听说你只剩下十年可活了,不过在摄魂怪的陪伴下,这个期限也只怕要缩短了呢,真是便宜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头上包着巨大深紫色的头巾,满面复杂的看着我,我恶狠狠的骂道:“狗东西,你看什么看!” 那个人自顾自摇了摇头,便也转过身离开了。 他转过去的那一刻,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我的全身,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浑身战栗。 第2章 再次通缉 第二日凌晨,门锁的转动的声响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警觉的盯着门口,门打开后看见的却是斯内普那张阴沉的脸,冷漠的瞟了我一眼,走进了屋子,挥挥魔杖甩下一个无声咒,沉默的踱步在狭小的房间里。 我轻蔑一笑,讥诮道:“邓布利多竟准许你单独来这,看来你深得他的信任。” 他不回答我,乌黑的衣摆甩在身后,黑袍滚滚,我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仿佛能在他身上烧出一个大洞:“叛徒!” “而你呢,漏网之鱼。”斯内普终于止住脚步,在我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我。我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恶意,“这九年你是怎么逃过魔法部的抓捕的?不过看你的样子,仿佛过的很狼狈啊。” 他恍若一条露出毒牙的毒蛇,刻薄的向我倾洒着毒液。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冷酷刻薄,我知晓我现在的样子不会很好看,人之将死,还痛失所爱,我管自己什么样子呢。 “那个男孩的尸体被送到何处了?”我轻飘飘的问道,“我杀了他,你应该会对我爱恨交加吧?” 我仔细的观察着斯内普铁青的脸色,疯狂的发笑,笑的浑身颤抖,笑的头脑发胀,笑的胸口火辣辣的痛,我喘了几口粗气,讥笑道:“你忘了?从前詹姆那个混蛋是怎么对你的?欺负你、恶心你、还夺走你的莉莉!” 斯内普扑了上来,恶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他的恨意此时丝毫不加掩饰。他手下的加重了力气,我毫无血色的脸憋的发紫,却也止不住我疯狂的发笑。 他怒吼道:“不准你说她的名字!你这个肮脏的人!” 几乎是震耳欲聋,我从他的手中挤出几个沙哑的字:“你该恨他才是……不过他的眼睛……这世上不会再……再有第二双了……” 当我感觉死亡逐渐迫近,斯内普才猛地松开手,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咳嗽个不停。 我喘着粗气,斯内普背对着我,我瞧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魔法部的人会过来,当然还有你的新朋友们,摄魂怪。” “阿兹卡班也是个好地方,”我撇撇嘴,毫不在意,“正好见见老朋友。” 斯内普离开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杀掉那个孩子是我的计划,我不后悔,只是有些隐隐不安罢了。不过良知对我而言早就是个应该抛弃的东西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没过多久,我看向窗外,天际渐明,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天边一点点有了颜色,心想着这大概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门锁又忽而响动,我有些奇怪,魔法部的人来的这么早? 出乎意料的是,鬼鬼祟祟溜进来的人,是那个戴着紫色头巾的男人。他瞧着我时目光躲闪,解了我身上的禁锢咒,将我的魔杖扔回我的手里,结结巴巴:“你快……快走吧……” 我握着魔杖,狐疑的瞪着他:“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 “再不走……就……就来不及了……”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头巾,这个人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能让我不顾一切流下眼泪的感觉。可是我万分确信,眼前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不会想要认识。 我没再理会他,收好魔杖后走出房间。走到没人看到的死角,眨了眨眼睛,俯下身子变成了一只黑天鹅。 我是个阿尼玛格斯,极少人知道这一点,我起初就没有去魔法部登记,于是这九年我才有一丝机会躲开他们的层层法网,才有机会杀了那个男孩,完成我的复仇。 天已大亮,我一天没吃东西,饥肠辘辘的飞到了黑湖上,叼了几条小鱼进肚,这时一个金灿灿的小脑袋吸引了我的注意。 德拉科·马尔福。 铂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了封信,只身一人走向猫头鹰棚屋。 他长得很像他爸爸,就这样我心中一道闪光,我忽然找到了去处。 我躲过魔法部的人,飞出了霍格沃茨。 不知过了多久,马尔福庄园在视线内清晰了起来。 晚上,我和卢修斯各自坐在长桌的一侧,多比眨着大眼睛将精致的菜品摆在了我面前。我低着头狼吞虎咽,卢修斯一口未动,神情复杂,一语不发。 许久后,卢修斯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说实话,夏洛特,我不该收留你。”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我咽下最后一口烤土豆,擦了擦嘴,坏笑着,“你知道如果我坐在魔法部的审判院里,你也一定讨不着好。” 第3章 我手里有太多卢修斯未被人找到的把柄了,如果这些事情被我抖落出来,他的地位和财富也保不了他了。他也知道,我可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阿兹卡班。 卢修斯轻蔑的挑了挑眉,他一向畏首畏尾的,他清楚我可不是吓唬他。 “你这九年都怎么过的?” 又问到了这个问题,我无奈一笑。 “在英格兰北部的沼泽地里生活了一阵子。”我淡淡的说道。 我说的云淡风轻,但事实就是我浪费了我为数不多的生命,在沼泽地里狼狈不堪的挣扎了九年。每一日每一年,我都在想念着汤姆,想象着如果汤姆成功的杀掉了波特,那我们的日子该是多么美好。 可惜一切都不尽人意,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在了那个男孩的手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气息,在世界上哪个肮脏泥泞的角落里苟且偷生。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失望,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要么在阿兹卡班里受尽折磨,要么扭头就变了脸。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啊,那么骄傲的身姿,怎么能落魄失意呢? 晚上,我躺在华丽的床榻里,天鹅绒的帷幔散落在身边,我刚伸手要关掉台灯,便瞧见了床头柜上的预言家日报。 哥特式的黑体字占据了头条版面。 通缉:神秘人的旧部,食死徒夏洛特·钱宁,在昨日潜入霍格沃茨,如今在逃。 我的目光向下扫去,他们用了一张我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的我在霍格沃茨就读,虽然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但我的黑发仍是乌黑油亮,一双蓝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镜头,笑的还算甜美。 “夏洛特·钱宁,出生于1960年6月9日,1971年正式就读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斯莱特林学院,与詹姆·波特、莉莉·伊万斯等同届。毕业后追随神秘人,后来潜逃九年,在昨日混进霍格沃茨,今早逃脱,如今魔法棒在全面追捕。号召群众积极配合调查,发现该罪犯的踪迹,请及时举报。” 丝毫没提及我杀了波特的事,真是可惜了。 我又仔细的读了一遍标题:“神秘人的旧部……旧部……”我眸光一深,“火焰熊熊!” 报纸在我眼前烧成了灰烬。 我不是他的旧部。 我是他的未婚妻。 有些可惜,也有些委屈,我们的关系终究不能大白于世间。 第3章 钱宁庄园 我在马尔福庄园里过的很平静,我和卢修斯很有默契的当对方是空气,谁也不搭理谁,但纳西莎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在我旁边一直对她丈夫的功劳滔滔不绝。 半个月后,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晚餐,忽然我房间的门被猛然踹开,卢修斯顶着那一头飘逸的铂金长发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我:“你说你杀了哈利波特!” 是的,那个11岁男孩的死相历历在目,他简直就是个复刻版的詹姆波特,令我厌恶。我拿着银勺子翻搅着这一碗肉汤,毫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问题?” “问题?”卢修斯冷哼一声,在我眼前扔了一沓信纸,“你自己看有什么问题!” 我捡过信纸,开头便是幼稚的字体:“亲爱的爸爸……” “我对你的家事没兴趣,卢修斯。” “往下看!” 我真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强迫我看他儿子给他的家书。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向下阅读。 “那个叫潘西的家伙总是跟着我,让我不舒服。对了,我在魔药课上表现很好,斯内普教授表扬我说我是他的得意门生……” 我饶有兴味的撇了撇嘴,我都能立马想象到斯内普面对马尔福标志性的金发,强忍着不屑与不快,佯装出满意赞同的嘴脸。 继续向下看去,经过种种琐事和轻狂自大,最后一张信纸的尾端:“分院那天波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们都以为他真的死了。谁知道今天他又来上课了,我们都吓死了。对了爸爸,你知道那个杀人的女孩是谁吗?她也没多厉害,连个人都杀不了……” 我的瞳孔不停收缩,信纸也抖个不停,我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是我在发抖。 “你在开玩笑?”我的声音也在颤抖。 卢修斯冷冰冰的瞪着我:“你骗取我的信任。” “我杀了他!”我急切的站了起来,我的头脑一阵混乱,但那天晚上礼堂内的情景却清晰不已,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在说服卢修斯,还是说服我自己,“你相信我,我真的杀了他!他就在我眼前,我一个死咒打了过去!他的瞳孔都散了!” 卢修斯一把甩开了我:“我受够了你的疯言疯语,你明天就给我离开这里!” 又一次踏上了没有后路也没有终点的路程。 孤身一人。 自我怀疑、自我厌恶。 我该去哪呢? 我在空中飞着,远远一看不过一个黑影掠过,我好像从来都没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群中。 不知不觉的,我落在一只湖上,眼前是另一个花香鸟语的庄园。 庄园门口的铁门上布满爬山虎,牵牛花开了满墙。巨大的门匾上的字体庄严肃穆:钱宁庄园。 铁门骤然被推开,我惊的下意识便要转身逃走,之后才逐渐意识到,我不过是一只天鹅,他们不会认得我,也不会用厌恶和痛恨的态度来驱逐我。 我鼓起勇气,脚蹼缓缓的划动水波,向前游去。 第4章 一个成年男人,长得潇洒英俊,黑发修理的整齐有型,手里牵着一个不过六岁的女孩子,欢声笑语。 他从身后掏出一把玩具扫帚递给了女孩,女孩笑着骑了上去,绕着庄园一圈一圈的飞着。 我的哥哥罗伯特·钱宁,和我的小妹科特尼·钱宁。 我是家里的中间的孩子,也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孩子。 我继续向前游去,却不禁想起了毕业后,我决心追随汤姆时,他们对我深恶痛绝的眼神,和哥哥罗伯特在我脸上留下的火辣辣的掌印,那个时候,科特尼还没出生。 他恨我,因为我打破了钱宁家族的信条:保持中立,也绝不作恶。 但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他恨我的全部理由。 我杀了妈妈。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我也带走了妈妈的生命。 可惜妈妈的牺牲并不能给予我健康快乐的人生,这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注定让我虚弱憔悴、性命堪忧。 我在北英格兰的沼泽地苟且偷生时,偶然听说爸爸又娶了个女人,是个麻瓜,还生了个女儿。 我气的肝疼,他就是这样用麻瓜低贱的血统来玷污我未曾谋面的母亲和钱宁的姓氏的吗? 庄园大门又缓缓打开,我的父亲和我绝不会承认的继母相继走了出来。 爸爸的鬓角多了几根白发,但并不妨碍他幸福的笑颜,旁边站着的女人就是那个麻瓜吧,长得还算不赖,令我讨厌。 多么美满的一家四口啊。 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就连罗伯特和那个麻瓜的感情也很好的样子,他就是这样怀念我们的母亲的吗? 小科特尼最先发现了我。 “是只天鹅!”她清脆稚嫩的声音惊喜的叫道。 我一惊,还未来得及飞走,就被她抱进了怀里。我拼命挣扎,却生怕一不留神伤着了她。 “快让爸爸看看,你捡到了什么小动物?” 我复杂的看向我的父亲,他对上我的目光后一怔,对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才移开目光。 我送了口气,还好他没觉出有什么不同,不然我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处。 “你喜欢它吗,科特?”那个麻瓜在我们面前蹲了下来,慈爱的瞧着我,对着我脏兮兮的皮毛就摸了过来。 我浑身一激灵,忙甩开了她的手。 她被我吓了一跳:“天啊,这小天鹅还有些脾气呢!” “当然了,它是野生动物。”罗伯特也走了过来,“妈,你小心些。” “我想要它!” 我翻了个白眼,科特尼想要我?可笑,除了汤姆,就没有人想要过我,包括她身边那三个虚伪的人。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怀抱柔软温暖。 “这天鹅有些灵性,”爸爸睿智的目光透过眼镜瞧了过来,半晌后,才开口道,“你留着它吧!不过首先,你得先给它洗个澡。” 洗过澡后,我的毛发果然干净柔顺了许多,这样舒适安稳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科特尼很早就去睡觉了,夜色笼罩,我一个人在这个我熟悉的、偌大的房子里,趁着月色闲逛。 这个家果真没有我的痕迹,我敢打赌,科特尼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照片墙、书柜上的相框、大厅里的画像……永远都是一家四口,好像我从来都没存在过。 我咂了咂嘴,这些人也不过如此。 我走上三楼,是爸爸和那个麻瓜的卧室寝居,我隔着一道门,听着里面沉稳的呼吸声,心想着,如果我趁机杀了他们,还有多么容易。 我变回人形,掏出魔杖,蓝灰色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疯狂,我看着魔杖顶端的绿光逐渐成型,心中惊异,却发觉身体已不受控制。 我的脑子被恨意和嫉妒掌控,我能想到的只剩下爸爸对我的忽视,哥哥对我的唾弃,这一家四口对我的抛弃和背叛。 杀了他们两个,下一个就是罗伯特和科特尼,在他们的睡梦之中下手,再容易不过了。 床板的吱呀声骤然将我惊醒,我听见翻身下床的声音,这个人踩了拖鞋,向门口走来。 门打开过后,那个麻瓜看到的只是立在地上的一只黑天鹅。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着抱起了我,走到厨房,喝了一杯水,才抚摸着我的皮毛:“你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科特尼贪玩,没把你抱回你的小屋?” 我的小屋?我还有小屋? 一阵移形换影,她抱着我来到了一间房间,一间温馨舒适的房间,一间我无比熟悉的房间。 我瞪大了眼睛,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银灰色的床幔,桃木的书柜,桌子上的坩埚都落了灰,暗蓝色的地毯,和墙上挂着的、唯一的一张我的照片,是我收到霍格沃茨入学信的那一天,我们在对角巷,我手里捧着一摞书,身边站着一脸不耐烦的哥哥,和浅浅的笑着的爸爸。 她想干什么?羞辱我吗? 我狠狠的咬了她一口,麻瓜的血腥味在我嘴里蔓延。 她吃痛的嘶了一声,将我轻轻的搁在了柔软的床上。将受伤的手指在衣角上抹了抹,混不在意的笑笑:“可是这是我们家唯一的一间空房了,委屈你将就一下吧!” 她在房间内打量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那张我的照片上。指着我的照片,对着我说:“那个女孩,是科特尼的姐姐,很漂亮吧?” 第5章 我实在弄不懂她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我警惕的盯着她,她继续对我说道:“我没见过她,不过这曾经是她的房间,亚瑟跟我说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巫,在霍格沃茨念书的时候,魔咒和变形术总是拿o,可惜命不太好。” 亚瑟是我爸爸的名字,听着她说这些好像并不真实,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个什么温柔的陷阱了。 “不过亚瑟有些失望她最后进了斯莱特林,家里面她还是第一位斯莱特林呢,想不到她后来又做出来更让我们惊讶的事。” 我冷哼一声,可不嘛,唯一的斯莱特林,是个另类,让人失望。 祖祖辈辈都没人和斯莱特林扯上过关系,爸爸是个赫奇帕奇,妈妈是个拉文克劳,哥哥是格兰芬多。 唯独我,进了他们认为邪恶冷酷的学院,也不负众望,成为了一个邪恶冷酷的人。 第4章 小天狼星 我离开这个庄园,这个卧房,已经有十年之久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唏嘘,我才有几个十年,而我却好像一直在糟蹋我的生命。 我变回人形,凝视着月色透过落地窗,散落在地毯和床幔上,隐约朦胧的光亮。 我坐在自己的书桌旁,打开了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照片,连位置都没变。 我难得的带着笑意,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记忆也随之涌入脑海。 第一张是在霍格沃茨拍的学院照片,斯拉格霍恩教授站在中间,身旁围着一堆穿着斯莱特林袍子的小孩子。我依稀记得,那天是我入学的第一天,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我们是人数最少的学院,不过三十个左右。我站在最左侧,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咧开嘴巴笑,笑的很腼腆,但是瞧得出我很开心。我身旁站着瘦削苍白的斯内普,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 他当年有心爱的女孩,他却没有珍惜,用对黑魔法的热爱生生阻断了两个人的一切可能。 上学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不爱讲话,我也还算安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在图书馆作伴,一直学到宵禁。 刚开始莉莉也会和我聊两句,后来不清楚怎么,她和詹姆就越走越近。他看不惯斯内普,背着莉莉做了不少“好事”。 我一张张照片翻着,突然意识到,我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居然是在霍格沃茨的那七年。 我说服自己,暂时留在了钱宁庄园。 外面危机四伏,到处都在通缉我,霍格沃茨经过上次的事件,一定会加紧防范,而卢修斯是个墙头草,我可不敢把我的小命放心的交在他的手里。 我说服自己,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回家。 我说服自己,留在钱宁庄园是出于安全的最佳方案,而不是我对这个家产生了什么幼稚可笑的依恋。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我的死咒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波特的身上,他怎么会奇迹的生还? 是我的魔力出了问题,还是邓布利多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更倾向于后者。 那天晚上,我在后花园里找到了一只野猫。 “阿瓦达啃大瓜!” 野猫瞬间四肢僵硬,倒地不起。 我第二日过去查看,它仍然是冰冷的一具尸体。 这只死猫,让我确定了不是我的问题,也在庄园里散发了揣揣不安的气氛。 “亚瑟,花园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死猫,这意味着什么?” 我舒适的躺在科特尼怀里,冷眼看着那个麻瓜惊慌失措。 爸爸立在窗边,幽幽道:“海伦,你先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感受到了魔力不是吗?那只猫是中了死咒而死的!”海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颤抖的声音,“这个家里,没有人会使用这样的咒语!” 爸爸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我和科特尼,低声道:“那可未必……” 我心中惊颤,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扫来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目光深沉,颇有深意。 这三年我过的很平淡。 丝毫没有像从前一样,深刻的体会到了时间和生命的流逝。 我发现我的生活出人意料的被家人占据,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从未想过,成为他们欢声笑语中的一部分,会有这般愉悦的感受,尽管只是作为一只宠物天鹅,而不是独一无二的我,夏洛特·钱宁。 我总是会想象着,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我是他们唾弃的那个女儿,是外面被层层通缉的食死徒,他们以为收留了一只动物,其实不过是包藏罪犯,他们还会这么友善的对我吗? 不会。 这三年,我逐渐忘记了身在霍格沃茨的那个十三岁的仇人,也不再常常想起那一段和汤姆曲折压抑但刻骨铭心的爱情。 这温暖好似要泡软我本就倔强倨傲的骨头。 而我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直到我看到摆在餐桌上的预言家日报,每日都是相同的头条版面,那就是通缉我。而这次被通缉的人换了,这个人的眼窝深深的凹陷了进去,一头蓬乱的头发杂乱无章,他的眼睛秀气,但疯狂,对着镜头嘶吼喊叫着,好像受了极大的冤屈。 他的确受了极大的冤屈,这我知道。 他曾是掠夺者中最英俊的那个,也许现在仍旧是。 第6章 而当年如果不是小矮星·彼得的告密,他和波特夫妇也许真的能将我们骗过去。 小矮星这个残渣,出卖朋友的永远令我憎恶。 至于小天狼星,他被关了这么些年,有朝一日竟还能逃出来,令我惊讶,不管怎么说,这个热闹我也凑定了。 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走出钱宁庄园。 是的,这里是我暂时的庇护,但我仍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在我余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总要为汤姆再做一些事情。 小天狼星的脸勾起了我的回忆,和与汤姆相处的一点一滴,有些事情也许会暂时淡忘,但注定成为你人生轨迹中最深刻的一条。 那天我趁着夜色,溜了出来。 却猛然瞧见爸爸一个人站在铁门口,独自一人望着月亮。 我心里一咯噔。 他听到我翅膀拍动的声音,回过头来,目光幽深的看着我:“就是受不了安定的生活,一定要去冒险流浪,是吧?” 我一时分不清他在对这只天鹅说话,还是作为他女儿的我。 “我无法控制你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夏洛特。” 他知道是我? 顿时我的脚蹼冰凉,浑身的羽毛都立了起来。 他想做什么? 我猜他想把我抓起来,送去魔法部,和我最终的归属:阿兹卡班。 我挺直了长颈,做出警备的姿势,若他有一丁点异动,我都马上变回人形,掏出魔杖。 爸爸缓缓的走到铁门边,拉下铁链子,我看着他的背影,忽觉他的声音也苍老了许多:“你这孩子,还是不愿意以人形面对我。” 铁门骤然打开:“今后注意安全。” 这是什么,陷阱吗? 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不敢相信厌恶我的父亲会轻易的遂了我的意。 我头也不回的飞离了钱宁庄园,不敢回头,生怕看见身后拿着魔杖对着自己的父亲,又或者,生怕看见庄园的轮廓,心一软又飞了回去。 霍格沃茨,就快到了。 我跟着特快列车的行驶轨迹,翱翔于英国野外的景色之中。 我一直都喜欢英国的空气,潮湿、凉爽,吹在身上便是焕然一新。 渐渐的雨滴落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瞧了一眼,竟没料到今天是个雨天。 正想着对策,忽而一阵阴冷的寒气蔓延我的全身,几乎要将我皮毛上的水渍冻结成冰。我突然心慌如打鼓,目之所及,花草枯萎,死气沉沉,像是死神的手笔。 不,不是死神。 是…… 摄魂怪! 我满眼流露着惊恐与绝望的回头看去,身后跟来了一只黑色的身影,像穿着泡烂了的斗篷,又像只是一只斗篷。 我急了,在空中歪歪扭扭的飞着,忘记了平衡,忘记了扇动翅膀,狼狈的摔在了被雨水冲刷浸湿的草皮上,剧烈的疼痛和恐慌感迫使我重现了人形。 我暗叫不妙,想要幻影移形离开这里,寻找小天狼星事小,保命为大。若是连命都栽在了这里,那可真是太不值当了。 可惜冷意冻僵了我的胳膊,还没来得及,那张空洞的脸便迎了上来,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顿时萦绕在我面前。 我的魔杖掉在草地上,连带着我也重重的跌进了腐烂的花草中。 我的胃里翻搅着,孤独和冷意笼罩了我的全身,左臂上的疼痛愈加清晰,而我又听见了那个让我的痛苦挥之不去的男声:“他没能敌过那个男孩……” 我头痛欲裂,泪水肆横,我嘲笑着自己,我本就没多少愉快的记忆,你都要夺走吗? 心脏就像是被人恶狠狠的揪住抽打一般,我觉得我的内里在逐渐被抽空,我觉得我快死了。 这时余光突然扫到我的掉落在一旁的魔杖,而汤姆的脸也在我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他好像在说:连一只区区摄魂怪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追随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够到了魔杖,汤姆此时便成了一个信念,一个找回快乐回忆的信念,一个让我活下去的信念。 我想起了初次见到他孤傲的身影,想起他对我流露出的第一个微笑,想起他在月下亲吻我的嘴唇,想起他谈起梦想和使命时的神采奕奕。 我虚弱的举起了魔杖:“呼神护卫……” 一道银光从杖尖射出,逐渐成型,一条如尼纹蛇缠住了摄魂怪的身体,三只蛇头一齐咬了下去,它尖锐的痛叫一声,便离开了我的躯体,不再管我,而是追上了前方的特快列车。 我的守护神逐渐消散,我的视线也逐渐模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身影是我双眼的最后一处聚焦。我不禁有些担忧,它要对那些学生们做什么? 但我帮不了他们了。 头一沉,我堕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第5章 银色指环 我坐在天鹅绒的大床上,不着寸缕的缩在丝滑的被单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指尖的发丝。 汤姆立在落地镜前,系上了黑色西装的最后一个袖扣。 西装很修身,正好衬出了他接近完美的腰线。 我笑着看着他的身影,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于是脱口而出:“不如我们结婚吧!” 他的身影顿了顿,解开了一只衬衫扣子,淡淡道:“婚姻……不太适合我。” 我的心一沉,沉浸在了隐约的失落感中,我不禁有些后悔,早就知道他这样的人不会任由自己沉溺于儿女私情,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开口问问,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第7章 余光落在他的袖口,绣着一对纯银的袖扣,袖扣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天鹅交颈。那是我送给他的袖扣,他从不过圣诞,但我却总想着借机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属于我的东西。 精致袖口露出来的是一段骨节分明的腕骨,修长的手搭在墨色的领口,衬的白皙好看。 我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景色。 乌云压日,狂风大作,风雨欲来。 实在算不上好天气、好景色,但偏偏他就适合这样的场景,好像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能将他身上肃杀凋零的气质显衬的淋漓尽致。 身旁柔软的床榻乍然凹陷下去,我扭头看去,汤姆一条修长的腿搭了上来,坐在我旁边,黑玉般的发丝挂在耳边。 我生硬的扯出一个微笑。 他挥了挥魔杖,手掌上便出现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黑盒子,印刻着银色古老的花纹。 我愣住。 “傻愣着干什么?”汤姆敲了敲我的额头,不太温柔,敲的我生疼,“打开看看。” 不过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盒子和汤姆明亮的眼睛上。我轻呼了一口气,打开后,一只素净的银色指环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我目不转睛的拿起指环,忽而一道微小的闪光划过我的眼睛,我于是向指环里侧看过去。 一行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字,字迹优雅,是汤姆的字。 “伏地魔和夏洛特。” 他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更喜欢“汤姆”这个名字,听起来更有人情味,更像是一个随时会放下一切与我远走高飞的人。 真是奇怪,我因为他伟大的计划和宏伟的目标而被吸引,却暗自期待着他成为一个普通人,与我住在郊外,一觉睡到阳光明媚的午后,晚上则躺在山坡上看日落星辰。 汤姆从我手里拿过那枚指环,套在了我左手的无名指上:“好好戴着,别弄丢了。” 他亲昵的挂了挂我的鼻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这段时间忙完后,我会定个好日子。” 汤姆执起我的左手,像观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欣赏着我戴着婚戒的手。 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我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好像破釜沉舟,苦尽甘来,终得所愿。 汤姆扳过我的脸,将我脸上的泪痕擦了干净,盯着我因为喜悦而亮晶晶的眸子:“是不喜欢吗?为什么哭?” 我笑着搂过他的脖子,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整个人恍若重生:“我高兴呀。” 看着我破涕而笑,他也流露出来一丝笑意。 我靠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木质气息,像雨后的森林,清新淡雅。 我轻启朱唇:“你怎么改了主意?”我抬起头看向他,他也回望我,“不是说不适合婚姻?” “是不适合,”他说,“不过既然是你想要的,我想我也可以试一试。” 汤姆吻了吻我冰凉的嘴唇,我笑着拥住他,怀中却忽然只剩虚空。 我惊慌失措的向四周寻找,却怎么也不见他的身影。我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回应。 骤然身边的布置陈设都如同流沙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荡阴森的宅子,我失魂落魄的坐在空地,忽而一双名贵的靴子映入眼帘。 我抬头望去,卢修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黑魔王已经不在了,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至于现在,对你来说,逃命要紧。” 他不在了? 他的时代过去了? 我嗤笑,怎么可能呢。 我再也见不到他立在高处的身影了,再也见不到他孤傲内敛的气魄了,那样让人不禁臣服的气魄。 我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着,钻心的苦楚不亚于钻心咒。 就在头痛欲裂之时,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深夜,我的胸口起伏着,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颤抖着缓缓抬起左手,那枚银戒仍安稳的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撑起酸软的身子,愣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如今的处境。 我一切都记起来了。 我在最后一刻击退了摄魂怪,之后便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 但梦不是梦,而是曾切身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甜蜜与痛苦。 在昏沉之际,我再次切身的体验了一次。 他将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有多喜悦,他被咒语反噬消失的消息就有多痛彻心扉,甚至更甚。 十二年过去了,我想我已经能够清醒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我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我已经经历过了,没事的。 我拿起魔杖,站了起来,早已看不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身影。 我变回了天鹅的样子,坚持不懈的继续向前飞去。 我晕了有多久,久到我到达霍格沃茨时,学生们的开学晚宴都已经结束了。 我跟随者行李的托运,混进了霍格沃茨。 若非是学生开学,我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混进来。 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见见那个从我和汤姆手中逃过两次的男孩。 我飞到了格兰芬多的塔楼,隔着一层玻璃窗,我找到了波特的寝室。 四个男孩正在寝室里吃变声糖,一会变成猴子,一会变成狮子,一会又变成火车汽笛。 第8章 听说波特在特快列车上遭受到了摄魂怪的袭击,如今看来玩的这么开心,想来是已经大好了。 因为小天狼星的出逃,魔法部遣派摄魂怪来学校驻守。 依我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害人害己。 小天狼星能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又怎么会轻易的被摄魂怪抓回去呢? 摄魂怪的贪婪和不听命令是出了名的,若是纵容它们,早晚会对学生下手。 我都清楚明白的道理,魔法部却总是爱自欺欺人。 我躲进了禁林里。 一边要躲着外面的摄魂怪,另一边也要躲着禁林里随时会出现的马人,静静地等待着小天狼星的现身。 直到有一天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响,我才冒着大雨溜了出去查看一二。 我望着人满为患的魁地奇球场,和红黄两色整齐的队形,我翻了个白眼,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依旧举办魁地奇比赛,出事故的几率可要大大增加了。 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比赛,双方在暴风骤雨的天气下依旧是比分胶着,我饶有兴致的躲在远处看着。 我认出了其中波特的身影,于是我紧紧的盯着他。 他似乎是发现了金色飞贼的身影,骑着扫帚,直勾勾的向云霄冲去。 我看着天边的乌云,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举起了魔杖。 果不其然,波特在天边看见乌云聚集而成的大黑狗,吓得停住了身影。 我愉悦的笑出了声。 但我的笑声乍然而止。 空中盘踞着数只黑影,在波特身后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而波特毫不知情,仍是执着的追着四处逃窜的金色飞贼,离地面愈来愈远。 他的扫帚结了冰,那些个黑影终于将他团团围住。 我心惊胆战的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幕。 也许,这些摄魂怪会替我完成未完成的事。 我在远处冷眼瞧着他的面目逐渐模糊,他此刻应该深陷痛苦、孤独和恐惧之中了。 我冷漠的转过了身,想要回到禁林中去。 却总觉得有什么在牵绊着我。 我猛然想起了科特尼。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想到我那个混血妹妹,但科特尼在摄魂怪身下逐渐变得空虚的样子,恍然映入我的眼帘。 这三年,钱宁庄园当真泡软了我的骨头。 我暗骂一声,回过身来,对着空中举起了魔杖。 摄魂怪在如尼纹蛇的缠绕下退散开来,而波特头一栽,从扫帚上掉了下去。 我没再多管闲事了,我相信邓布利多会接住他的。 我回到禁林后陷入了沉思。 我到底为什么要救他。 我到底为什么要救一个伤害了我爱人的人。 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的判断力。 是我做错了事,还是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 我在彷徨失措中深深体会到了对汤姆的背叛感,我低下身子,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我的所作所为显然是自欺欺人。 我在此时此刻,在狂风暴雨的禁林中,任由对汤姆的思念没入骨髓。 我想他了。 想念我在他身边的时候,对他全身心的爱慕,甘愿出卖灵魂也要留在他身边。 想念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根本不必计较对错善恶,好像我为了他一切都值得。 而我现在离开了他,却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中。 我讨厌这样,讨厌自己对他的不忠。 就好像,我的一生都不过是个巨大的笑话。 第6章 厄里斯魔镜 黄昏时分,黑湖边上几乎没什么人。 我寻了个心情不错的日子,独自坐在湖边,头脑放空,什么也不想。 我已经受够了近期自己给自己强加的精神枷锁,纠结对错,琢磨善恶,已经让我受尽了折磨。 我如今更想在身不由己之前,先安静的坐在湖边看看景色,哪怕只有一瞬,也可以想象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生命里只有湖水粼粼和金色晚霞。 我轻松的笑笑,如尼纹蛇从我的魔杖中聚集而成,贴着湖面嬉戏玩耍。 我躺在草坪上,月亮已挂在空中,天边只剩下最后一道彩光,隐隐约约的笼罩大地。 身后的脚步声却突然让我警觉。 我回过身,波特向我走来,低着头仿佛觉得颇有趣味:“学校里竟然还有天鹅?”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绿眼睛,这颜色太过纯粹,是注定生活在光明里的颜色,和莉莉一般无二,在别人的生命里注定是太阳花一般的角色。他的黑发乱蓬蓬的,戴着圆框眼镜,除却那一双眼睛,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他父亲的翻版。 后来我的目光辗转到他额间,被发丝隐约遮盖的闪电伤疤。 这道伤疤,是汤姆留下的。 这道伤疤,是证明他曾存在过的印记,也是证明他失败的印记。 波特抬起头望着在湖面上盘旋的守护神,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 我有些后悔,一不留神露出了马脚,挥挥翅膀消散了如尼纹蛇。 “是你救了我?” 我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是只天鹅,怎么救你? 第9章 波特歪着头想了想,释然的笑道:“也是,霍格沃茨的天鹅也一定是会魔法的天鹅。” 我翻了个白眼,这下子可解释不清了。 “谢谢你救了我!” 波特抚摸着我的羽毛,眼睛都在放着光。 我在心里默默的嘲笑着他,我可是视他为仇敌的食死徒,我可是杀过他一次的坏人。他这样随随便便接近一个人,究竟是单纯,还是愚蠢。 这双绿眼睛太过纯粹,太过和善,莉莉的模样猛然跳跃进了我的脑海。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堂飞行课。 斯内普的飞行技术很糟糕,坐在扫帚上栽栽歪歪的,面色苍白,紧咬嘴唇。 他不想在莉莉面前出丑,而与此同时詹姆却是骑在扫帚上耀武扬威,炫耀着自己的飞行技术。 他是这些孩子里飞的最好的一个。 但斯内普却绝不是最差的。 最差的那一个,是我。 我一骑上扫帚,就不受控制的剧烈晃动起来。我身体虚弱,头一晕,便从扫帚上摔了下来,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詹姆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怎么了钱宁?你们斯莱特林的黑巫师连飞天扫帚都对付不了吗?” 格兰芬多爆发出一阵笑声。 按理说我该回呛一句的。 但是我倒在地上,发现自己连开口都难。 霍奇夫人扶起了我,叫了几个斯莱特林的男生一起把我送去了校医院。 等我再醒来时,见到的却是莉莉。 面对我警觉的眼神和恶毒的咒骂,她只是抱歉的笑笑:“今天詹姆嘲讽你,是他的不对。你感觉怎么样?” 那时候是和现在一样的黄昏时分,校医院内只有我们两个,她抱着一盒子零食,装满了我最喜欢的各种糖果。 我刹那间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对她恶言相向,于是我扭过头不再说话,而她自顾自拆开了一只火星巧克力棒,絮絮叨叨的跟我说着话,我偶尔会回一两句。 现在仔细想来,那是我和她之间最亲密的一刻了。 可惜她那样善良的人,为什么一定选择和汤姆成为对立面呢?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只是我拒绝那样想罢了。 我只是觉得,如此这样,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未免太可惜了。 我仔细的端详着波特对我呲着牙笑的模样,他应该是正在换牙,因而连说话都漏风。 我在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呢。 恍然间,我开始庆幸自己在三年前打在他身上的死咒没有灵验。 这天晚上,我摸黑溜进了霍格沃茨城堡。 我此刻觉得自己嚣张极了,通缉我的版面还印在预言家日报上,我却大摇大摆的以人形行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举着魔杖上的荧光,晃醒了一众画像。 我其实是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莉莉的奖杯。 脚步声在我身后追来,我忙熄灭了荧光,脱身隐入暗中。 波特举着魔杖从后面追了上来,对着黑暗中小心的摸索着。 他大半夜,跑出来干嘛? 我仔细的瞧了瞧他另一只手里抓着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我冷笑一声。 当年掠夺者的杰作。 活点地图。 我知道我的名字此刻应该在上面显现了出来,于是我向前一步,准备伺机将它夺过来。 就在此时,一只极小的黑影从我脚下窜过,吓得我退回黑暗中。 一只灰毛的大老鼠直奔波特而去。 波特最后向我的藏身之处瞧了一眼,便要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不对,又有人过来了。 今晚的城堡真是热闹。 波特听到脚步声,熄灭了荧光,将活点地图塞进了衣服里。 我刚想趁黑去偷,另一道刺眼的光便亮了起来。 我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漆黑幽深的眼睛厌恶的瞪了波特一眼,便向我的藏身之处探索而来。 我心惊胆战,转身便蹑手蹑脚的逃窜起来。 身后响起斯内普和卢平争辩的声音,我猜想这样也能为我赢得不少逃脱的时间吧。 我摸着黑,在城堡的各个走廊里奔跑着,寻找着离开的路。 却在前方迎面遇到斯内普向我快步走来。 我利用将我笼罩的黑暗,随意躲进了一间屋子,隔着门缝观望着外面的情景。 斯内普在我的门外转了一圈,犀利的眼睛连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次回去后绝对不能再大意了。 不然还没等抓到小天狼星,我要先被关回阿兹卡班。 斯内普的身影渐渐走远,我松了一口气,回过身去。 空旷的屋内,借着窗外倾洒而下的月光,照亮了一面巨大气派的镜子。 它高度直达天花板,黄金边框,底部是两只犹如爪子一般的支撑,顶部用古英语雕刻着“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 我偶然闯进了藏有厄里斯魔镜的屋子。 听说当人站在这只镜子前,会在镜内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最为迫切强烈的渴望。 我从未见过这面镜子,也从未试探过自己最要命的渴望。 我向前走了几步,停步在月光的照耀之下。 第10章 我在镜子里看见了此刻的自己。 一身破旧的黑袍子,蓬乱的黑色长发,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憔悴,一双漂亮的眉眼下有着深深的乌青。 渐渐的我的袍子变得崭新漂亮,一头蓬乱的头发也轻柔的躺在我的肩上,我毫无血色的面颊生出了红润的颜色,我眼下的乌青消失不见,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恢复了儿时神采奕奕的光芒。 我的呼吸突然停滞。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汤姆笑着从我身后走来,立在我旁边,捞起我戴着婚戒的左手,与我十指相扣。 他仍是那么英俊高大,眼睛中有着睨视众生的孤傲。 我看见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向了湖边的一座房屋,两个孩子和一条大狗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扑进了我们的怀里。 我看见他握着我的手,和我一同躺在摇椅里,我们的头发变得花白,紧致的皮肤变得褶皱。我们在月色下,就这样望着星空,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望着镜子里的情景不禁勾了勾嘴角,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的渴望太过简单,又太过艰难。 他永远不会和我离开纷争,走向恬静淡然,而我也永远不会和他一同变老,直到满头银丝也不分开。 我会在最绚烂的年纪,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我没再留恋那个镜子,哪怕一眼。 全都是虚假的,就好像我给自己本就腐烂的生命中增加一丁点希望,我就会奇迹般的从此拥有幸福生活一般。 我又一次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禁林。 不禁抱怨道,梅林的胡子啊,上天对我还真是不公平。 日子一点一滴的过去,除却总是见到波特来到黑湖边寻找我的身影,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耐心的潜伏着,直到那一天,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我悄悄的走出禁林,见到一只大黑狗,对着波特那三个人跟了上去。 我狂喜。 小天狼星,终于被我等到了。 我掏出魔杖,也跟了上去。 我登上山坡,便瞧见那条大黑狗叼着那个红头发的男孩,罗恩·韦斯莱溜进了打人柳下的一个洞口中。 而韦斯莱手里,抓着一只灰色的大老鼠,看起来就像我那晚在霍格沃茨城堡里见到的那一只。 波特和那个麻瓜出身的女孩也跟着溜进了树洞,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一个不知通向哪的密道。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跟上去,一个极小的身影便在我的视野里出现。 我暗骂一声,便躲进了树丛内。 卢平跑的跌跌撞撞,急匆匆的也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斯内普也跟了来,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打人柳的袭击,也跟着进了树洞内。 我沉了沉心情,继续躲在树丛内等待。 我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小天狼星出来我再下手。 我扯了扯嘴角,抬眼看去,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了空中。 第7章 打人柳下 我等了很久很久,直至夜都深了,那个洞口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我打算上前查看时,突然听到了谈论的声音,从那个幽深的洞内徐徐传出。 我不慌不忙的潜伏在了一旁。 谈话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后,小天狼星终于出现了,他与波特扶着那个一瘸一拐的红发男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麻瓜和卢平,当然还有畏畏缩缩的小矮星。 我默默的看着小天狼星和波特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真的是像极了,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霍格沃茨。 我猛地窜了出来,粗暴的一把揪过波特衣领,冰冷的魔杖抵在他的喉咙上,阴狠的笑着。 小天狼星和卢平如临大敌,纷纷对我举起了魔杖。 我忽视掉小矮星趁乱逃走的身影,他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夏洛特·钱宁,好久不见。”卢平举着魔杖一动不动的指着我,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是你。”小天狼星凶狠的盯着我,看来他同我一样,迫切的想要了对方的命。 “放开哈利!你想怎么样!” 我闻声轻蔑的看了过去,嗤笑道:“我要做什么需要和你报备吗?泥巴种!现在霍格沃茨还在接收你们这样的学生,真是堕落!” “放开哈利,夏洛特,”卢平试探性的向前了一步,“其他的我们都好商量。” “别跟她废话!等找到机会就杀了这个婆娘!”小天狼星义愤填膺的叫喊道。 我死死的揪着波特的后脑勺,余光注视着他慢慢摸向魔杖的左手,我冷冷一笑:“除你武器!” 打飞了波特蠢蠢欲动的魔杖后,我死死的盯着小天狼星:“想救波特?一命换命!” “不!”波特叫嚷的声音几乎吵的我震耳欲聋,“小天狼星,不要!” “你怎么这么恶毒!”罗恩·韦斯莱残着一条腿,对我喊叫道。 我的心脏一抽。 卢平眨着他那双温和无辜的大眼睛,语气无比真挚:“夏洛特,他可是莉莉的孩子,你忍心对莉莉的孩子下手吗?” 小天狼星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的看着我:“她是个该死的食死徒,早就没了人性!有什么不忍心的!” 我冷笑着。 第11章 本来只打算要小天狼星这一条命的。 可既然我在他人眼中就是个没有人性的食死徒,多要一条命也没关系。 我几乎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只是单纯的被激怒了,我癫狂的大笑着:“反正我也杀过一次了……阿瓦达……” “住手!” 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警戒的闻声看过去。 斯内普爬出那个洞口,黑袍滚滚的向我跑过来。 眼看着他与我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我嘶哑的叫道:“不准过来!”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很可怕,已经完全不像学生时代的我了。 可我不在乎,波特额头上的伤疤在带走汤姆的同时,也带走了我曾在学生时代拥有的一切美好的特质。 斯内普闻声止住脚步,却嫌还不够的又上前几步,也许是我在悲愤和疯狂的交加之下,眼睛看不清楚了,但我仍是对斯内普难得的小心温和而感到惊讶。 “夏洛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知道。” 我冷笑着:“你在逗我吗?西弗勒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还要清楚?” “你是个习惯于破罐子破摔的人。” 我愣住。 他就这样在所有人面前将我剖析的一干二净,连我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我想好了满肚子回呛的话,却出乎意料的难以开口。 “你虽然杀过一次,但你也救过一次。” 我愤然的瞪着西弗勒斯属实难得真诚的眼睛,恼羞成怒,有些歇斯底里:“你闭嘴!” “你在放屁吗鼻涕精?”小天狼星一脸英勇就义的坦然,“放过我的教子,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了结!” 不愧是格兰芬多的小天狼星,这种正义的慷慨献身,我也许一辈子也学不来。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小天狼星,轻声道:“如尼纹蛇……” 仿佛点中了波特的神经,他僵住身子:“如尼纹蛇?” “那才是真正的你,而不是现在自甘堕落的你……” “别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我怒而打断了斯内普,“你是最没资格评价我的人!” “哈利!” 一声尖锐的尖叫声破空而来。 我们都一齐看了过去。 赫敏·格兰杰惊慌失措的指着被云层遮掩半面的一轮圆月。 卢平骤然痛苦的抽搐,倒在了地上。 小天狼星扑了过去,却没能阻止他的变异。 波特趁着我愣神,猛然推开我,跑了回去。 而我节节后退,慌张的看着卢平身上的衣物被撕碎,灰黑的毛发冒了出来,直起身子,对着圆月一声嚎叫。 他扔开了小天狼星,下一秒便要向那三个孩子扑去。 斯内普将他们三个护在了身后,便剩下了落单的我。 卢平立即转换了目标,向我一步步的逼近。 我虽然举着魔杖,随时可以杀死眼前的这个狼人,但我却丝毫没有念咒的欲望,抑或说,求生的欲望。 多年来的苟且偷生,混沌度日,已经削弱了我对生命的执著。 我失去了一切。 爱人、自由、光明、朋友、家人…… 如果我逃过去了,又如何呢? 继续躲在沼泽地里,还是学着小矮星的样子,和我过去的三年一样,卑微的以宠物的形态讨一口残羹剩饭呢?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余下的六年? 余下的六年,没有爱人,没有自由,没有光明,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只有无尽的屈辱、孤独、冰冷、凄苦、躲藏…… 这短短的几秒,我的头脑中便闪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念头。 可真当卢平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向我扑来的时候,我却平白的对这人世生出一丝留恋来。 这一丝留恋看似是无稽之谈,但我的灵魂,是唯一证明我爱过汤姆的东西了。 我一瞬间开始期待奇迹发生。 比如说汤姆会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一身挺拔修身的黑色西装将他修长高挑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会举起魔杖,搂过我的腰身,将我救出狼口。 下一瞬,卢平向我扑来的身躯被一股力撞出了足足十米远,吃痛的匍匐在草地上。 我瞪大了双眼,随即又黯淡无光。 救我的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他不是汤姆。 而是我憎恶的人,我仇恨的人,我千里迢迢潜伏半年要杀掉的人,我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的人。 小天狼星现如今化身为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将卢平推倒在地,两个人之间点燃了兽与兽之间的搏斗。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用“威风凛凛”这个词来形容那条臭狗,但的确。 小天狼星将卢平引离了我们,而波特那个傻到家的孩子竟还嫌不够惊险,叫着小天狼星的名字转而又跟了上去。 卢平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腿一软,跪在了草地上。 赫敏·格兰杰得了空,夺走了我手里的魔杖。 我却没心思搭理她,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我不能欠他的人情。 我清了清头绪,觉得来日方长,今后有的是机会干掉他,我不能因为他无意中救了我一命,从此就对他感恩戴德,手下留情。 第12章 我站直了身子,逼近赫敏:“还我。” 赫敏明明怕的要死,却仍是挡在罗恩面前,倔强的对我摇了摇头。 我苦笑一声,这些倔强的小狮子啊。 斯内普在一旁观察了我许久,才一把夺过赫敏手里的魔杖,交还到我的手上。 那两个孩子气愤不满的大叫。 “你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 我反问道:“你今天是转了性子吗,西弗勒斯?” 他没有理会我,强硬的抓着两个孩子,往回走去。 而我追着波特和小天狼星的足迹跟了上去。 初夏的日子,湖面上却结了冰。 远远一看,小天狼星不省人事的倒在湖边,甚至比刚刚我见到的样子还要狼狈,半个身子都是血。 哈利·波特跪在一旁,急切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一旁远远的观望着,成群的摄魂怪围了上去。 令我惊讶的是,哈利的确是个颇有天赋的巫师,不过才三年级的学生,就能召唤出守护神咒。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屏障,而不是成型的守护神,也是个巨大的成就了。 可惜他的力气相较于常年把守在阿兹卡班的摄魂怪,还是过于微不足道。 我瞧着摄魂怪怂人的身影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两个人无法招架。 想起被摄魂怪吸食的感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天狼星神智不清的倒在地上,我都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痛苦。只是他这么多年都在阿兹卡班过着这样的日子,而支撑他活下来的,真的仅仅是对波特一家的信念吗? 就像支撑我度过这么多年的,是对汤姆的信念一样?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看见小天狼星的灵魂正缓缓的从他口中吐出。 我下意识的举起了魔杖,还未等念出咒语,迎面便跑出一只牡鹿,驱逐着周围的摄魂怪。 我奇怪的向那只牡鹿跑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心中一惊。 詹姆·波特?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去,才松了一口气。 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哈利·波特。 我隐约听说过时间转换器这种东西,也无暇顾及他是从哪拿到这个东西的。 我重新举起魔杖,动了动嘴唇:“呼神护卫。” 一条如尼纹蛇爬了出来,辅助着那只漂亮的牡鹿,清理着剩下的摄魂怪。 那个远处的哈利一惊,向我看来。 我冷淡的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他的教父。 我才不在乎。 我想这一次,我会收手而归。 切身的站在故人眼前,站在那个男孩眼前,我冷静下来后,却不知道如何重新下手。 我究竟为了什么一定要那么急迫的杀了他们? 因为汤姆吗? 可是汤姆不在了,我做这些又是为了给谁看呢。 我离开前,在黑湖边上又坐了片刻。 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我听着这熟悉的脚步声,轻声笑笑,没去理会。 斯内普与我隔了些距离,坐在了一旁。 我全神贯注的瞧着黑湖上冒上来的气泡,说道:“邓布利多要你抓我回去?” “我没说。” 我挑了挑眉,扭头看去。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嘴角:“我没提你。” 我嗤笑一声:“别告诉我是你突如其来的同情心在作怪。” “那你呢?又是因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同情心,接连救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 “不是什么同情心,是我不想欠他们人情。” 斯内普抿了抿嘴:“你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余下的日子,别再卷入其中的争斗了。” 我翻了翻白眼,笑着问道:“有时候我真在想,你到底忠于谁呢,西弗勒斯?” 是汤姆,还是邓布利多? 他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也许,忠于我自己。” “他的眼睛,”我扭头看着他,“真的很像莉莉。” 这一次我提起莉莉,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失态的掐着我的脖子让我闭嘴了,而是如同回忆起什么真挚美好的东西一般,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他上一次那么气愤,大概是我对哈利下了手。他也许在后怕,如果我真的得了手,他就再也看不见那样的眼睛了。 “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吗?”我突然问道。 “什么?” “你们做了什么手脚,波特的死而复生?” 斯内普轻哼一声:“莉莉留给他的力量,连黑魔王都没能得逞,你又怎么能轻易的要了他的命?” 我愣了神,反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他母亲留给他的牺牲符咒,将所有的爱都注入了他的血液,这样的力量如此强大,的确不是我能得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无法战胜莉莉。 即使她已经死了,能留下永存于世的东西却是无穷无尽的。 而我,在短暂的生命里苟且偷生,却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会在世间留下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望着远处的天际,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问道:“你保护那个男孩,为了什么?为了不辜负对莉莉的爱吗?” 身边一阵沉默,他没有回答我的话。 第13章 于是我继续道:“而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不辜负对汤姆的爱。你瞧,你和我也没什么不同。” “我们不同。”斯内普轻声反驳道,“我爱上的是光明,而你爱上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我在内心深处知道,他说的没错。 我们的确不一样。 他因为深爱着那一抹光明,甘愿放弃他选择的黑暗,即使再厌恶那个男孩,也为了那一双眼睛,那一半的血液,默默的守护他。 而我因为深爱着那一抹黑暗,甘愿自暴自弃,甘愿身陷泥泞,无论过去多久,也将那个身影深深的记在心里,甘愿将魔杖对准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孩子,背弃一切善恶伦理。 我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轻声道了告别。 第8章 黑魔标记 真不知道我流浪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又一次,我踏出霍格沃茨的领域,不知道该去向何处,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金色的田野中。 也许,我该找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度过我余下仅剩的生命。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便入夜了。我在田野上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望着空中坠着的明月星辰入睡,还颇有诗意。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又悄悄的掀开了一条缝隙。 我如同受了惊的斑鹿,猛然跳了起来,掏出魔杖指着眼前的黑色身影。 这么多年的奔波逃亡,磨锐了我的每一寸神经,受不得惊吓。 卢修斯被我的举动也吓了一跳,定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我心神不定的盯着他,因为惊吓,心脏也跟着隐隐作痛。 “卢修斯?”我颤声问道。 “是我,”卢修斯双手举在空中,试探的一步步靠近,“放下魔杖,夏洛特,没有危险。” 我没听他的。 我继续指着他的死穴:“有事?” 卢修斯见我固执的不肯放下魔杖,也无奈的叹了一声,只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犹如惊雷响在耳畔。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一次剧烈的震动着,像火山喷发,像地震海啸,像世界末日,但又无比像春暖花开,苦尽甘来的失而复得,我的喜悦与幸福快要淹没了我,就像是我的未来不会再有悲痛与困苦。 他说:“他回来了,黑魔王回来了。” 我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跟在卢修斯身后,我木讷的跟随着他移动的脚步,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我的灵魂早已飞向了远方,我想象着,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他是否还是从前的模样,他是否还和从前一般爱着我,他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他可曾想念我,就像我想念他一样的疯狂? 卢修斯将我带回了马尔福庄园。 打开大门后首先见到的,是他的儿子德拉科,用好奇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在我的印象中,他仍是小小的个子,顶着个金色脑袋,傲慢无礼的小男孩。 三年过去,他长高了不少,稚嫩的眉眼也有了长开的趋势,软嫩的脸蛋渐渐长出了棱角。 不出所料,他今后会是个面相不错的少年。 卢修斯强硬的把他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也许是不想让他与我这个阴冷的阿姨有什么接触。 “我不明白,卢修斯,”我站在那个我曾经住过半个月的房间里,“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去见他?” “现在不能,这是他的命令。” “为什么?” “这恐怕得等到见面后,你亲自问他了,夏洛特。” 我沉默的坐回了软椅上,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扶手。 我本来无望的生命中就如同被投下一抹光亮,这抹光亮虽微弱,但也让我的人生不再悲惨,而是有了无限期待。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希望。 汤姆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我不能违背。 我静静地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才恍然意识到,我苍老了许多。 我才三十四岁,鬓角就有了白发。 我仔细的找到了那根银丝,毫不留情的拔了下去。 我揉着头皮细细的疼痛,嘴角却掩饰不住的笑了。 我走进浴室,仔细的将自己清理了一番。 披着浴袍走出来后,我将蓬乱的黑发梳理的服服帖帖,每一根发丝都不放过。 再向镜子中看去,显然我还是我,但也能隐隐约约看出几分我年轻时的样子了,不再是精神恍惚,在沼泽地中苟且偷生的狼狈模样了。 我摸了摸眼下的乌青,心想着最近要早睡才行,才能养好这骇人的黑眼圈。 我百无聊赖的在马尔福庄园里等着,一直等到了魁地奇世界杯,庄园里只剩下了我和纳西莎。 我瞧了瞧四周,问道:“你家的那个家养小精灵呢?” 纳西莎定定的看了我一眼,沉默。 我对于魁地奇这一项运动,可以说是毫不在乎,也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心情好的时候毫不在乎,想起我在飞天扫帚上吃的苦时深恶痛绝。 魁地奇世界杯的消息布满了整个预言家日报,我都不知该从何看起。 直到当我再拿起报纸,取代魁地奇世界杯的版面,成了“世界杯的暴乱:空中的黑魔标记,食死徒的恶作剧?” 我心中一惊,撩开左臂的袖子,黑魔标记若隐若现。 第14章 一直到霍格沃茨再次开学,卢修斯才回了家。 我忍着满肚子的怒火冲了过去,质问道:“黑魔标记?你们有什么行动,连我也瞒着?” 卢修斯疲惫的摆了摆手,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现在还不是时候,夏洛特。” 我气极反笑:“那不如你来告诉我,何时才是时候,卢修斯。” 卢修斯瘫坐在沙发上:“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好,”卢修斯耸了耸肩,“黑魔王有个计划,要借着三强争霸赛除掉那个男孩。” “他到底在哪?为什么不来见我?”我向前探过身去。 “他现在的状态,还……怎么说呢……”卢修斯低头思虑了片刻,“不能见人。” 我心脏一抽:“你什么意思?” “他一直在想办法恢复人身。” “我以为……” “你以为他还一切如初吗?你以为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只是安静的坐在豪宅里喝着红酒吗?成熟点吧,夏洛特,动动脑子!” 我如梦初醒,或者说,被卢修斯骂醒。 我一直以来狼狈的苟且偷生,他又何尝不是呢? 我默了片刻,才颤声问道:“我……我能做些什么?” “安静的待着,少添乱。” 这话说的好像我还有别的选择一样。 于是我静静地等待着。 我满脑子都是汤姆,从而将我对哈利的同情忘的一干二净。 我甚至都忘了汤姆的目的就是除掉他,也忘了我曾看在莉莉的份上饶过他,也曾因为他和科特尼一般喜欢魁地奇而救过他。 我只能记起,汤姆在我身边的样子。 有时候他会笑,而其他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寡言少语的样子,如刀削一般的棱角会格外冷冽。 别人会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巫师,是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而我却何其有幸,见到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我想我都乐在其中。 据卢修斯所说的,一切计划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小巴蒂·克劳奇伪装成了穆迪潜伏进了霍格沃茨、哈利身边,又将写着他名字的纸条扔进了火焰杯。 一切顺利。 我不禁想象着,那个有着非常人所不能及的勇气和毅力的孩子,会在赛场上如何化险为夷。 那一日,正是星月明亮的夜晚,我正端着一杯牛奶走回自己的房间。 忽而左臂一痛,我的杯子随即掉落,碎了一地,牛奶浸湿了昂贵的地毯。 我咒骂一声,才掏出魔杖:“恢复如初。” 将牛奶放置在桌子上后,我的左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时我才察觉到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我几乎疼的抬不起胳膊,我另一只手颤抖的将袖子卷了起来,若隐若现的黑魔标记此刻清晰不已,犹如刚刚刺上的一般,乌黑的骷髅头吐出一条伺机而动的蛇。 我瞪圆了眼睛,愣怔的瞧着它。 眼泪就这样骤然落了下来,打湿了我卷起的袖口。 我轻柔的抚上那个骇人的标记,怀念不已。 我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魔力的流动,感受着他的生命力,如同附在了那只标记上一样,有力的跳动着。 我仔细搜寻着他的身影,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所在之处,是一片荒芜的墓地,在月光下被蒙上一层神秘宁静的薄纱。 一阵雷鸣划破长空,我身着厚重的乌黑斗篷,骷髅面具罩在面上,化身成一股黑烟奔着他的身影而去。 再睁开眼,我已站在他的面前。 和其他的食死徒一般,没有例外。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再与他相见会是何种情形,何种模样。 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你会发现,和你所设想过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没有鲜花和音乐,没有微风和鸟鸣。 但尽管有些出入,你却会发现,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只要这个人,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即便是世界末日我也能坦然接受。 他一身犹如由黑暗织成的袍子,随意的挂在身上,随着隐隐的微风飘浮着,如同梦境一样。 他那一袭玄黑的袍子下,一双苍白有力的脚踩在草地上,一双手修长的不像样子,接近于苍白的大蜘蛛,他失去了一头柔顺光泽的秀发,只剩下一双赤红的眼睛透着寒光,扁平如蛇一般的鼻子,身姿又高又瘦,像一具苍白的骷髅。 我不可思议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却又不像我日思夜想的人。 我曾期盼的他,和从前一般,笔直修身的黑色西装,走在路上周遭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他的皮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足音,如同敲在我的心上。他的黑发如黑玉一般会垂在眼角,一双秀丽动人的眼睛闪烁着杀伐决断的光芒,会让你知道,爱上这个人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他失去了那一切,唯独剩下如从前一般的,挺着他高贵的头颅,身姿优雅的漫步在夜晚下的草坪上。 仿佛他的身姿和神态是唯一能使我确信他是他的东西了,除此之外,他英俊的样貌,如森林木质的气息,都统统消失了。 但我仍是在平静的表相下偷偷隐藏着如潮水般汹涌的爱意与思念,我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身影,仍是有些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真的发生了。 第15章 我多想此时此刻,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才能毫无顾忌的告诉他,我有多想念他。 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也从来没有背弃过他。 告诉他,这些年来他苟且偷生受尽折磨,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告诉他,不过好在苦尽甘来,我们回到了彼此的身边,从此就再也不分开了。 告诉他,我有多爱他,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我炽热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低沉空灵,如同从天际传来一般。 “欢迎回到我身边,我的朋友们,十三年过去了,看着眼前的你们,却恍若昨日。我不得不说,我很失望……”他语气一转,阴狠的仿若来自地狱,“你们没有一个人,来寻找过我的踪迹。” 我的余光瞧见我身边的人膝盖一软,又坚持站直了身子。 “克拉布!麦克尼尔!高尔!”汤姆念过的名字,一个个都颤抖着跪在了地上,脸上的面具化作一股黑烟消逝在空气中。 “连你也没有……”汤姆一步步逼近我身边的人,在我看来,却仿佛走向我一般,柔软而温暖,“卢修斯。” 卢修斯脸上的面具一消而散,跪在了地上。 “却唯独你,夏洛特,”我恍然间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我有多久没有听过他轻声唤过我的名字了,“你的忠心尤为可贵。” 他缓步走向我,苍白的手轻轻一挥,摘下了我脸上罩着的面具。 我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因恐惧而跪在地上,我仔细的端详着近在眼前的他,没有了面具的遮挡,我的爱意与思念也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他伸出手,替我擦下一滴眼泪。 冰冷的手指触及在我的肌肤上,仿若挑动了我哪根不听话的心弦,我的泪水随即如开了闸一般倾涌而出。 “我一直在等您。” 明明满腹的话要对他说,此刻却通通如鲠在喉,憋在了心里,千言万语,只化成了这一句。 只是我有多想在此时此刻,立即亲口告诉他,我对他的,不只有忠心,还有早已融入骨血和生命的爱意,延续着让我活下去。 第9章 求生欲 马尔福庄园成了总指挥部。 那天在里德尔墓地,哈利从汤姆的手里侥幸逃脱了。他带着另一个无辜男孩的尸体,抓着门钥匙跑了。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混乱又一次在巫师界里蔓延开来。 自此之后,汤姆如同着了魔一般的研究他和哈利之间的联系。 为什么他杀不了他,为什么他们的魔杖连接后会触发闪回咒。 他经常的开会,一个人独自跑出去,他对权力的顶端志在必得,整晚的制定策略,他下了这样的决心,也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也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立在一旁。 除此之外,我对于他来说,好像只是个透明人一样。和他其他的部下没有区别,像是忠诚的奴仆,又好像只是他用来夺得冕冠的工具人。 自从他重生后,有些东西悄然的变了。 我说不出是什么,但一定有些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依旧待在卢修斯最初给我安排的房间里,从前一直是安静空旷的马尔福庄园,此刻却凭空“热闹”了许多。 这一天晚上,密布的乌云遮住了星空,下起了雨,我站在阳台上,贪婪的嗅着泥土的芳香。 雨天格外凉爽,空气中弥漫的冷风吹在身上,让人格外清醒。 我喜欢雨天,喜欢雨天带给我的一切感受。 包括稀疏的电闪雷鸣,雨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沁入皮肤的冷空气,和泥土的芳香。 只是有些遗憾,我不知道这样的雨天我还能看多久。 身后恍然传来落锁的声音。 我有些讶异的回头看去,汤姆拖着袍子向我走过来。 总有人说近乡情更怯,我发现这种感觉放在分离许久的爱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我沉默的转了回身去,看似重新投入了雨天的氛围,实则竖起了耳朵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拖着步子走着,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他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水流声也淅淅沥沥的传了出来。 不一会后,他走了出来。 他不明白,其实我是有怨气的。 他一直将我蒙在鼓中,从他还活着开始,一直到他的重生。 就连四年前我被困在霍格沃茨的塔楼里,他就站在我眼前,却多余告诉我,他还活着,不要担心。 他在他最虚弱的时候,选择了别人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我。 他在他重生后的日子里,也选择了将我疏远,而我也没有主动上前,好像颇有默契一般的,默许着这种距离,这种疏离,以这种方式承认着我们二人都需要消化些东西。 今天是他第一次踏入我的房间。 我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时候该说开了。 一只冰冷的手搭上我左肩裸露的皮肤上,刺骨的寒冷沁入骨髓,我打了个冷颤。 他随即在我身上披上了一条绒毯,我才得到些许的暖意。 我扭头看向他的侧脸。 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为什么他的皮肤变得冰凉,而不是像从前一样的触手温暖,为什么分别这么久,他却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 第16章 我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一肚子的话在墓地时就说不出,就连现在也是有气无力。 “汤姆……”沉默许久过后,我终于努力的试图打破宁静,说些什么,因为我快要被我们之间拧巴的关系折磨疯了。 他眉间一皱,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改口:“主人……” “夏洛特……” 我挑了挑眉,聚精会神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能为我得到钱宁家的支持吗?” 人长期的处于失望之中,心脏是会渐渐结冰的。 就像是现在,我本以为他会说些关于我们的事,将我们之间如今若有若无的隔阂破冰打碎,但他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只能稍稍扭过头,借着打在脸上细细的雨滴平复心情。 “夏洛特?” 我的喉咙开始痛了起来,明明站在冷雨中该无比清醒,我却觉得浑身都要烧了起来,像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之火一般,要将我烧成灰烬。 我轻吐一口浊气:“我会尽力。” “我要的,远远不止尽力这两个字,夏洛特。” “你想要我怎么样呢?”那股火焰猛的烧到了我一向冷静的脑袋,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汤姆明显是对我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我双手颤抖着,他在我眼中的身影也有些模糊了:“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了?” 汤姆愣了一下,他大概从没想过对他温柔和顺的我会将利刺对准他。他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你以身犯险去杀那个男孩,我很感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身上设下的屏障消失了,豆子大的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我身上,仿佛在惩罚我做的一切错事。 我就这样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的站在他眼前,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他这张完全变了个样子的脸,我不禁想起从前的汤姆。 他会买些糖果来哄我吃药,照顾我时好时坏身体。 他会习惯性的握着我的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的保持距离。 他会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闷声说着我们都是被家族遗弃的人,绝不要再背弃彼此。 想起这些,想起我眼前的人经历了多少磨难,连曾经的躯体都失去了,我便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他的所有怒气只能撒在自己的身上。 我仿佛认了命一般的轻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感动,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而不是为了你所谓的感动和回报。”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他从前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无限重叠,我只能看见我爱的那个人,无论他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爱的那个人,值得我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无奈一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让我们之间变得这样奇怪,但我只想让你知道,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眼前,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因为我总害怕抱有太多的希望,便会对现实失去信念,我怕我时间不够,就等不到你了。但你来了,所以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好好度过我剩下的五年,你可以答应我吗?” 他神色一顿,眼睛里难得的有了忧色。 我的心脏一抽,他其实是在乎的。 我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他没有推开。 我想着,能这样抱着他走向死亡,也还算不错,随即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软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的耳边捕捉到了他声音,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以为没有这么快,不过如果这里真的是终点,起码我的最后一刻是和他度过的,这样还算不亏。 只是有些遗憾,还没多看他几眼…… 如果死亡是这个样子,那我觉得还不赖。 我看着眼前温馨的房子和花园,这样想着。 整个场景沐浴在淡金朦胧的光晕之下,我踩着石板小路向前探索而去,满怀期待的推开了栅栏。 “妈妈?” 一个稚嫩的嗓音在身侧响起,我惊诧的扭过头去,一个梳着辫子的漂亮女孩正蹲在花园里,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揪着一朵开的正盛的郁金香。 她展开眉眼,笑着向我扑了过来,脏兮兮的脸蛋在我衣裳上蹭着,开心极了。 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一时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 小女孩紧紧的抱着我,大声叫着:“爸爸!爸爸快出来!妈妈回来啦!” 门应声被推了开来,我一头雾水的回头望去,却愣怔的一时语塞。 我双眼饱含泪水的注视着汤姆,他的怀里抱着个小男孩,见到我时眉开眼笑:“回来了?” 我从未见他这样笑过,笑的这样暖意融融,心满意足。 他放下步履蹒跚的男孩,向我走了过来,撩过我耳边的碎发,嘴角一歪,漾出了酒窝,轻快的在我脸上印下一吻,爽朗的说着想我。 我目光如炬的瞧着他耳边如同黑玉的墨发,以最完美的形状卷曲着,我的双手抚摸过他的眉眼,而他则是握住我的手:“好好的,哭什么?” “没什么。”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于是牵着我的手,悦耳的声音回绕在院子里:“孩子们快进来,开饭咯!” 我坐在餐桌边,汤姆则是忙碌的伺候两个淘气鬼吃饭,一旁还要顾及着我有没有吃好,我柔和的望着他哄着两个孩子吃饭的样子,耐心而又温柔。 第17章 晚上,他哄了两个孩子入睡。 我也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孩子,眉眼弯弯的睡在摇篮里。 男孩子更像他,女孩子则更像我。 我们躺在屋外的摇椅上,他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我仰望着满天的星星,好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扭过头去,对上汤姆柔和的仿若秋水盈盈的双眼。 他眨了眨眼睛,吻在我的眼睫上,在我的耳边轻声道:“醒醒……” 我笑着问道:“什么?” “别再睡下去了,”他温存的贴着我的脸颊,声音低的近乎耳语,“夏洛特,醒醒吧……”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睛,入眼可见的是暗栗色的檀木天花板,剔透晶莹的水晶吊灯,和坐在一旁看着我的汤姆。 是重生后的汤姆。 我头痛欲裂,浑身也痛的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你晕过去了,又睡了三天三夜。” 我的眼角挤出了一滴眼泪,带着哭腔呜咽道:“痛……” “我知道,”汤姆紧紧的握住我的左手,摩挲着他亲手为我戴上的订婚戒指,神态也难得的柔和了下来,“这是药效,没关系,再忍忍。” 什么药效…… 我只知道如果要承受这样的疼痛,那我宁愿去死。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碎裂开来,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每一寸肌肤都在融化。 我颤抖着:“什么药?” 汤姆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他这幅模样和梦里的一点也不像,没有轻快的笑容,也没有爽朗的笑声。 我又痛又委屈,反握住他的手,浑身痛到几乎不能思考,我哭着追问:“什么药?” 他指尖轻柔的绾过我耳边因汗腻在脸上的发丝,轻声道:“续命的药。” 这句话如同重击,击打在我的心脏上。 我还剩下五年呢,为什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 我双眼噙满了泪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紧紧的抓着他,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我……我快死了?” “不会,”他急切的打断了我,“我会找到让你活下去的方法。” 我自嘲一笑,没有回答。 如果能有这样的方法,早就出现了,说着让我继续活下去的话,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支撑着倦意,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汤姆。 痛意几乎支配了我的全身,我只剩下一个信念,一个强大明亮的信念,渐渐汇聚成了强烈的求生欲。 我想活着。 我想活下去的信念从未这么坚定过。 眼前的这个人,他才刚刚回到我身边,我不要再离开他了。我暗自祈求死神,我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配拥有幸福,可我只剩下一个愿望。 留在他身边。 再久一点。 第10章 血咒 我已经卧床不起有足足十天了,每一天都要经历一次生不如死的疼痛。 斯内普每一天都按时走进我的房间,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魔药。 观察着他轻蔑的似笑非笑,我甚至觉得他是在伺机报复我。 他沉默着来来往往,我们都颇有默契的对于霍格沃茨的事避而不谈,仿佛从未发生过。 汤姆的计划逐渐起步,只是无论他有多忙,都会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我的情况,每一次都带着霍格莫德的糖,仿佛还当我是个孩子一样。 我将五颜六色的糖纸都仔细的展平,叠在一起,保存进了床头柜里的小木盒子里。 我的病真的吓到他了吧,我想。 我虽身子一向不大康健,但如此衰弱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都说病来如山倒,这一次的情况真切的让我意识到,我生命的沙漏不剩下多少沙子可漏了,我已是强弩之末。 而对于汤姆说的,找到续命的办法,我根本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我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十天来,我将生死考虑的还算明白,如果命运决定我就该终结在这里,我不会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是个容易认命的人,和命运、生死做抗争,我没有能力,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 第十一天,我停了药。 我支撑着自己躺的酸软的身体,披着毯子艰难的下了床。 打开抽屉,取出了自己的魔杖,别在了衣服里,却转眼瞧见了瘫在床头柜上的报纸。 “大言不惭的男孩,一个阴谋家。” “福吉:一切都好。” 我摇了摇头,把报纸放了回去。 魔法部的这帮蠢蛋,如果我是他们,我想最好是相信邓布利多,否则可是要大难临头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正合我意不是吗? 我简单的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痛苦的□□了一声。 我苦着脸,皱着眉头,捏了捏脸上毫无血色的肉。或者说,几乎是皮包骨,削瘦不剩几两肉了。就连前些日子养回来的黑眼圈也重新挂回了眼下,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叹了口气,说服自己,对于快死了的人来说,这副样子还算漂亮了呢。 我裹紧了毯子,看着外面天气不错,想着出去走走,透透新鲜空气。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我漫步在马尔福庄园里的后花园内,隔着薄薄的一层鞋底,我都能感受到石板路在太阳烘烤之下的炙热。 第18章 我被热的没了法,怕受了暑气,快步走到了一墙蔷薇下乘凉,就这时,汤姆的谈话声隐约的透过植物落入我的耳中。 “什么叫听天由命,西弗勒斯?” 斯内普也在? “我尽力了,主人,我和您一样深感遗憾。” 他们是又在商量着什么秘密的计划吗? 我皱了皱眉,又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 许久的沉默不语之后,汤姆幽幽的问道:“她还剩多久?” “按照诅咒的结果,五年。” 五年…… 这两个字如同雷击一般的打在我的心上,他们说的大概是我。 所剩的期限就像一根深深扎根的刺一般扎在我的心上,自从我记事起,就从未离开过。虽然我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但诅咒? “谁?” 我在慌乱之中无意踩到了一根木枝,汤姆挥了挥魔杖移开了蔷薇,便看见我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惊异的看着我,双唇蠕动着,似乎要解释什么。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传出:“诅咒?什么诅咒?”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我的人生,足以坦然赴死,但显然我才是那个一直被阻隔在所有真相之外的人。 自我记事起,我就是个病怏怏的孩子,父亲找遍了医生为我治病,他找过巫师,也找过麻瓜,我喝过一杯杯用草药煮出来的东西,也被人用一道道咒语打在身上,可是似乎都没用。 他们明确的告诉我,我活不过四十岁,无一例外。 罗伯特说这是报应。 他亲口对我说的。 那一年我才六岁。 我刚喝完一杯酸涩的几乎让我吐出来的药水,虚弱的躺回床上,他就在一旁冷漠刻薄的讽刺着。 他说,我从他身边夺走了妈妈,我就要受到惩罚。 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我都不认识妈妈,看着他愤恨的神情,红着眼睛对我咒骂,我才意识到,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而这痛苦的根源,是我,尽管我丝毫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从那一刻起,妈妈,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词汇,在我心中有了概念。 我开始在家里到处寻找妈妈的踪迹,她的照片、她用过的梳子、她买到家后只穿过一次的鞋子……等等。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黑发,比我的要漂亮千万倍,她的眼睛明亮而自信,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人不爱她。 我羡慕这个女人得到的一切,学识、朋友、爱人、家人。 我永远也不会像她一样风趣大方,爸爸和罗伯特也永远不会像爱着她那样爱我,她离开后,会有无数的人想念她,而我离开后,只怕记得我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我和妈妈的唯一相同之处,大概就是,一样的短命,辉煌或落魄,都要在四十岁那年离开人世。 四十岁… 我手足冰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要固执的抓着汤姆的袖口:“什么诅咒?”看着他皱着眉沉默不语,我的心底更是一阵荒芜悲凉,“你还要继续瞒着我吗?这是关于我的,我也没有权利知道吗?!” 汤姆捧住我的双肩,安抚着我波动的情绪:“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但你要先冷静下来,你的身子不允许你这样糟蹋。” 他扶着我躺回了床榻上,我手里握着他的袖口不松开。 他轻声一叹,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掀起被子,缩了进来躺在我身边。 我躺在他的臂弯内,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好像全世界,我只剩下这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极为微弱的木质清香钻入我的鼻孔,我已经有些恍惚了,他仍是他,或者只是我的幻觉。 突然的病倒让我不再相信自己的一切感官,我只相信他。 “说吧,”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在听。” 低沉悠扬的嗓音在头顶徐徐传来。 “格林德沃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嗯。” “你母亲的祖先,背叛了他,他便在她身上下了个血咒,所有女性这一血脉,皆会……延续这个诅咒……” 他的嗓音有多美妙,讲出的这个故事就有多骇人。 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他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背,安抚我激烈的情绪。 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为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我生下来? “血咒……”我颤声问道,“有解吗?” 我等了许久,等到窗外的鸟儿都受不了屋内的死寂拍拍翅膀飞走了,等到外面的阳光都渐渐暗了下去。 我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于是在太阳落山后的黑暗中,我换了个问题:“你爱我吗?” 我从未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知道自己不在乎。 我有着对他满腔的爱意,他有着对我与众不同的在乎,这就足够了。 但我快死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比起上一个问题,我发现自己显然更紧张这个问题。 我们躲在黑夜的暗影之中,我瞪大了眼睛,趴在他的身上,一眨也不眨,紧咬着牙关,害怕而又期待着他的一切答案。 说爱我吧,我祈祷着。 哪怕是骗我的,我都接受。 “好好休息。”许久后,他拍了拍我的背,从我怀里撤出身子,起身为我掖了掖被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第19章 我死盯着天花板,没有看他离去的身影。 在听见门关上的落锁声后,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头蒙在被子里,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我恨自己,恨我的母亲,甚至恨上了汤姆。 我痛恨命运多舛,痛恨一切我得不到的平淡安稳,痛恨世间一切曲折坎坷,痛恨我的生命,痛恨我花费半生,连爱人的一句爱意都得不到。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糟糕透了。 哭着哭着,我便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的样子,太过惊悚,可我还在乎什么呢? 我笑自己贪心,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得到这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爱。 是我自己愿意,从来都不是他的执着,是我,契而不舍的追随在身后。既然如此,又如何能怪他不爱我呢? “啧啧,”我心里一惊,缓缓将头露出被子,斯内普整抱着手臂站在我床前,嘲笑着我,“看看这是谁啊,像个被丢弃的花猫。” 一股怒火攻心,我抄起魔杖便指向他。 大病方才初愈,他轻轻松松的挡下了我打过去的每一道咒语。 我无力的瘫坐在床上,不再理会他,魔杖也走手里溜走,清脆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斯内普轻蔑的看了我半晌,才从地上捡起魔杖,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我神情恍惚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刻薄冷哼一声:“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是吗?你亲自推开别人。” 我愤恨的流着眼泪,瞪着他:“你能哪怕有一秒钟不对我冷嘲热讽吗,西弗勒斯?” 他一袭黑袍站在那里,耸了耸肩:“我说的都是实话。” 一阵疲惫冲击了过来,由内而外,从身体到灵魂,我躺了下来,缩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不再理会。 许久后,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又听见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道:“我们都是一类人,亲手推开了亲近的人。所以你别再自怨自艾了,只有你才是你悲剧的罪魁祸首。别人说斯莱特林阴暗邪恶,你就自甘堕落活成别人期待的鬼样子,你哥哥说厌恶你希望你也去死,你就糟蹋自己的生命,怎么堕落怎么来,你难道就没有反省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难道就没思考过你到底适不适合这里吗?” 他又是冷哼一声,走到门边,冷漠的扔下一句:“看在同窗的情分上,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重重的掩上了门。 但我如同醍醐灌顶。 我似乎在多年以来,一直遵循着破罐子破摔的生活理念。 我闭上眼睛,记忆闪回了我十一岁入学的场景。 分院帽在我的头顶大声的喊出了:“斯莱特林!” 我的双眼闪着光亮,骄傲自豪的走向斯莱特林的长桌,没有注意到其他学院鄙夷的目光,我只是满怀期待的望着长桌边我以后将朝夕相处的同学,盼望着在这里学到有用的知识,成为我期盼自己成为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还是有着自己的期盼的。 我努力回忆,最初的初心是什么。 想要成为位高权重的人,为家族带来荣耀,为巫师界带来平和安定。 用实力、技巧、恒心、毅力得到他人的尊重,为这个地方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静悄悄的流着眼泪。 我究竟有多愚蠢,直到现在强弩之末之时,才恍然记起曾经的初心。 究竟在何时,这一切都悄然变了。 是在第一天正式上学,收到罗伯特的吼叫信,说我进入斯莱特林丢了钱宁家族的脸? 还是走在路上,踩到詹姆扔过来的粪蛋摔倒在地,被小天狼星嘲笑着,粪蛋钱宁又在偷偷算计着什么呢,对哪个同学施展黑魔法吗? 又或是在我默许的情况下,以自甘堕落的态度告诉别人,你们不是想让我成为坏人吗,那我便成为一个让你们心满意足的坏人,甘心做你们英雄衣摆下恶臭腐烂的反派。 我一步步的缴械投降,抛去了一切曾经所相信的、所盼望的,强硬的塞给自己一切别人误解的、自己不想要的。 我太不勇敢了,没有勇气面对非议,没有勇气坚持自我,证明本心,才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而我在一处荒野上与汤姆相见的第一眼,便觉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抛去所有人的目光,甘心停留在泥潭,却仍然骄傲自持的,仍满目野心的,算计着登上山顶的每一步。 我大概觉得,他像极了我曾预想的,却失去了的自己。我大概也觉得,他身上肃杀凋零的气息,对于我这种被全世界背弃的人,再适合不过。 却从未想过,是我默许了一切恶意,是我,一步步的背弃了我的世界。 我颤抖着抱紧了自己,窗外月光幽深,我的深爱持续了半生,难道要在此刻怀疑自己吗? 是我爱错了人吗? 可是这样的念头,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缕,都让我心痛的难以自抑。 第11章 贝拉特里克斯 西弗勒斯大概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吧。 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那种轻视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只是这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相信汤姆。 我选择继续相信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着的信念,我选择在我生命终止之前为我这段难以忘怀的情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我选择不辜负他的付出关怀,也选择对得起自己的满腔深情。 第20章 尽管他从未说过爱我。 但我相信他即使从未说过,他也与我对这份爱和执着感同身受。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 我的身子渐渐养好了,可以说是恢复如常。 每一晚汤姆都要在马尔福庄园内的长桌上开上个几个小时的会,我和西弗勒斯相对而坐,他却刻意回避我的眼神,极偶尔会冷漠的剜我一眼。 我有着这样一种直觉,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些不对劲。 但是在汤姆所有的部下中,他最看重的人,就是他了。 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只是那天晚上他对我讲的话,说我不适合这里,让我满腹疑云。 这一天夜里,我们安静的坐在长桌边上。 我依然是目光如炬的盯着斯内普,将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尽收眼底。我知道他是大脑封闭术的大师,我不过在做无用功,不过我仍是锲而不舍的想查出让我感觉不对的地方,到底在哪。 大厅古老的金属门猛然被推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汤姆身后的黑袍如热浪般滚动着,他昂着骄傲的头颅,踏着优雅的步调,有那条大蛇伴随在身旁,向着主位而去。 整个大厅如窗外的夜一般寂静,抑或说,死气沉沉。 长桌旁的人都一个个低着头,双肩微微抖动,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三寸,连抬头看他一眼都发软。 我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切,包括和我一样抬起头来直视汤姆的西弗勒斯。 他没有低头,也没有颤抖。 有意思。 他丝毫不惧怕,但他的言辞诚恳而合理,他的眼神稳重而尊敬,我丝毫看不出他的异心在哪里,看起来与其他人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些人因恐惧和利益而俯首称臣,而他则是因为敬佩,因为心之所向。 我愈发看不懂他了。 随即我自嘲一笑,我又何时懂过他? 只怕全天下能真正了解到他内心的每一寸土地的,只有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人了。 “自从我来了这,”汤姆微微一笑,幽幽的开口道,“你们似乎不太高兴啊,卢修斯。是我的造访对你们造成了困扰吗?” “咳,”许久不见,卢修斯如今清瘦了不少,战战兢兢的干咳了半天,才细声道,“怎么……怎么会,能为您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我希望你的儿子也能这样想……”汤姆满足一笑,歪着头佯装细细思索的模样,“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夏洛特?” 我微微一笑:“德拉科。” “哦对,德拉科……”他的一双眼睛闪烁着狡诈而又洋洋得意的光芒,将这三个字念的极慢,仿佛在口中反复咀嚼回味的样子,“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卢修斯肉眼可见的剧烈抖动了一下,低着头不出声。就连一向骄傲清冷的纳西莎都在听到自己儿子名字的那一刻阖上了眼睛,轻微的颤抖着。 我回望了西弗勒斯一眼,他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如往常的面若冰霜,低垂着眼帘,内敛自持,外壳强大到叫人看不穿其内里。 卢修斯,顶着高贵的马尔福姓氏,引以为傲的纯血出身,还年长了我和西弗勒斯几岁,在我看来,却丝毫及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我们已经有了摄魂怪的支持,但还远远不够!”汤姆轻声说道,“我需要更多的同盟,我需要我曾经无比忠诚,但今日却不能和我们同聚一堂的部下!” 他轻柔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 我恍然便知道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高尔,我需要你去说服巨人。克拉布,我需要狼人也归顺我的麾下。”他顿了顿,“西弗勒斯,我要霍格沃茨。” 我扬了扬眉,却隐约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决定本能的抵触。 霍格沃茨,是我曾经的乐园。 这对于学生们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西弗勒斯嘴角一弯:“是,主人。” “夏洛特……” 我一惊,疑惑的看向汤姆。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轻柔的微微一笑:“我需要你去一趟阿兹卡班。” 我愣了一下:“但是……” “摄魂怪已经归顺于我,”他柔声打断了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我垂着头,沉默了片刻:“是……主人。” 人渐渐散去,我站在露台上,吹着夜晚的冷风。 思绪纷飞,倏忽间汤姆便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侧头看过去,他在我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轻声道:“这次任务,你会完成的很好。” “我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我有些憋闷,自从他回来后,不明原因的,我们之间远远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从前我们无话不说,而现如今我却隐约有些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 我终于憋不住了:“可是你从前,从不会让我去做这种事的。” 是的,他从前绝不会让我置身险境。 哪怕摄魂怪已归顺于他,他也不会。 他从不会违背我的意愿,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哪怕他极希望我做,他也不会。 他在我看不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变了。 我该是有多贪心啊。 曾经想着,只要他回来,怎样都好,却在他真切的回来后,开始悄然想念从前的那个汤姆·里德尔。 第21章 他温柔的拉住我的手,柔声哄道:“可是我需要你,亲爱的夏洛特,我需要你去为我做成这件事,好吗?” 我轻身一叹,明白自己又一次心软了下来。 他从不会这样低声的请求,我想这样的特别,不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我无奈道:“好。” 他满意一笑,拥我入怀。 我靠在他的怀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出来:“汤姆?” “怎么了?” “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低声问道:“你有更好的地方来做总指挥部吗?” 我顿了顿,意识到我和他说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不,是放弃这里的一切,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星辰和日出。” 他缓慢的直起了身,与我拉开了距离,冷意顿时涌入我和他之间。 “什么?” 我锲而不舍的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们可以生两个孩子,男孩像极了你,女孩则像极了我,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养一条狗。你会哄两个孩子吃饭、睡觉,然后我们会躺在屋外的摇椅上,看着星空闪烁,就这样下去,本来我想着可以一直到白头,但我却只剩下五年了……”我颤声着说着,满目泪光的望着他,这大概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逐渐哽咽,“就这样,我们安稳幸福的过五年,陪着我度过我余下的时光,而不是奔波争斗。拜托了,汤姆,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我的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你……不愿意?” “不愿意。”这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冰凉冷漠的吐出。 我在他冷漠的眼神下浑身如同置身于无尽的冰川深渊之中,我呼吸微滞,顿时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 他缓和了神色,只是说出的话仍是那么冷漠:“我不会让你五年后就死去的,我也不会放弃我渴望的一切。”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瞎想。” 随即仍旧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鲠在喉。 我二话没说,将魔杖贴身藏好,疾步走了出去。 走回大厅,西弗勒斯仍是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的神情。 我步如疾风,没有理会任何人,便走出了马尔福庄园。 我幻影移形到了一处荒芜的平原,毫无表情的越过平原,跌跌撞撞的爬过了山坡,过了条条河湖,狼狈不堪的乘着小船,这才远远地看见了阿兹卡班的轮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满手的血污,身上肮脏泥泞。 我不在乎了,好像我的心脏被寒冰冻住了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魔杖对准了阿兹卡班的一角。 我感觉到全身的魔力全部流过右手,涌入我的魔杖。我深知如何运用自己的控制力,将一个咒语发挥它最大的用处。 我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个焦点,张了张口,轻声道:“粉身碎骨!” 阿兹卡班的一角骤然炸出了个大洞,震波险些将我乘的小船掀翻。 我稳住了船只,冷眼看了过去。 已经有人率先跑了出来,一股黑影便不见了踪影。 在重重黑影下,那个女人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抬眼看着我放出的黑魔标记,张开嘴癫狂的笑了起来。 那刺耳的笑声在耳边环绕着,我烦躁的回过身,船只却猛烈地晃动了起来,我踉跄了几步才扶住船只站稳。 再抬眼,那个女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癫狂的瞪着一双疯狂的眼睛,一步步逼近我,放肆的笑着:“好久不见了,夏洛特!” 我冷淡的回应:“贝拉。” 第12章 神秘事务司 我受够了。 受够了贝拉对我的冷嘲热讽,也受够了她对汤姆炙热无比的眼神。 我靠着门柱,冷眼旁观着贝拉匍匐在汤姆的脚边,像一条忠诚的狗,对她的主人献媚讨好的摇着尾巴。 汤姆抬起眼,淡淡的瞧了一眼我的满身狼狈,眨了眨眼:“夏洛特,你做的很好。” 他似乎心情真的不错。 “过来。”他向我招了招手。 我没有上前,而是注意到了贝拉特里克斯侧着头对我深恶痛绝的样子。 她向来讨厌别人跟她争宠,她自认为是汤姆最忠诚的奴仆。 可惜我不屑于争夺他的怜悯,我也不屑于做他的奴仆。 我要的是他全心全意的爱,而且我也受够了摇尾乞求。 我无法预测今后如何,但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疲惫不已,不能再假装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不能再假装他爱我胜过一切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累了,汤姆。” 贝拉特里克斯嗓音嘶哑的向我吼叫着:“你竟敢称呼主人的名字!你这个肮脏的……” “够了!”汤姆冷冷的将她的疯狂叫了停。 我瞧着贝拉特里克斯对着我咬牙切齿的神情,麻木的转了身。 一路下来,我浑身的关节和肌肉都酸痛不已,我在离开他的视线后,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支撑着自己脆弱酸软的身体,一步步向上爬着。 我的心也悬在空中,慌张的情绪支配着我的大脑,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曾经的我,在沼泽里苟且偷生多年,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身体衰败。 第22章 曾经的我,不会担心我爱的人会离开我,却在今天在贝拉特里克斯的怒视下仓皇而逃。 他没有追上来。 我知道他信任贝拉,我也知道贝拉在他眼中,也与众不同。 他会在重生后,立刻就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他会有很多事情要交给她去办,她对于他的大业来说举足轻重,不可缺少,而我只是站在他身后可有可无的病秧子。 我泡在热水中,身上的酸痛才缓和了些许。 冉冉升起的水蒸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于是我闭上眼睛,靠在浴缸的边缘,缓缓的下沉,任由温热的水没过口鼻,眉睫,发梢。 我完全沉浸在水下世界的宁静中,这样安静的停留在虚无中,清空一切杂念,在恒长的生命中,第一次感受着自己,没有别的,只有自己。 我在水下满足的吐出一口气,忽然之间自己被一股力量拽出水面。 水花四溅,我震惊的睁开眼睛,扶住浴缸的边缘,讶异的看着眼前拿着魔杖指着我的汤姆。 他惊恐地瞪大了瞳孔,胸口轻微的起伏着,眉宇间的不解,痛苦,都让我疑惑。 “你还好吗?”我出声问道。 “你问我好吗?”他双眼闪烁着犀利的光亮,一步步逼近我。 我坐在水里,有些不知所措:“是,没错……” 他上前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出水面,他紧盯着我的双眼:“你想死?” 我紧张的情绪一消而散。 我失笑,我既然求生都不得,又如何会想死? 不过我还是决定逗逗他:“与其备受折磨的度过剩下的日子,不如……” “住口!”他对着我怒吼着,抓着我手臂的手也用力渐渐收紧,“这样的话,不准再说!” 怒火在他眼中蔓延。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汤姆!疼!” 他才恍若惊醒般的放开我的手臂,失去支力的我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浴缸中,摔得浑身疼痛。 我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红了一圈。 他死死的盯着我手臂上的红印,瞳孔闪动着,不出声。 我轻叹一声:“我逗你的,我怎么会想死?” 他惊讶的抬眸,看向我。 “我只是想在水里静静罢了。” 他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无奈的失笑:“水冷了。” “什么?” “水冷了,汤姆,”我笑道,“我腿上没有力气,你能帮我起来吗?” 他忙扯来一条浴巾将我裹住,抱出了浴室。 我坐在天鹅绒的大床上,穿好了睡衣,汤姆坐在我身后,替我梳着头发,一言也不发。 我侧着头微微笑着,他还是怕我死去吗? 我心里一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我还会活很久呢。” 他神情严肃的注视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释然的摇了摇头:“这是诅咒,谁也没办法的。你虽是大名鼎鼎的黑魔王,但是……你也无法控制死亡。” “你不相信我?” 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让我活下去的办法。 我鼻子一酸,热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的手摩挲过他面上的轮廓,心想着,我多想记住这张脸,这个人,我多想和他牵着手,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而期限是永远。 我趴在他的肩上,声音极轻,近乎耳语:“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他动作轻柔的抬起我的脸,柔声道:“只要我的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你就要好好的活着,记住这一点。” 我抬起左手,那枚银戒无论过了多少年,仍是那样的光滑明亮,我在戒指上轻轻落下一吻,答应道:“好。” 我沉浸在他眼中的柔光,和唇角的柔软之中,不愿再去计较得失,不愿再去思虑生命的长度,也不愿再去介意那个一头乱发的疯女人。 曾经在霍格沃茨念书时,汤姆·里德尔便是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名字。 斯莱特林敬佩强者,他所拥有的成就便使他成为了我们渴望追随的强者。 只是这个名字,在那时常常挂在嘴边,却遥不可及。 他虽不被人所认可,但他在那时,直至今日,一直都是那个天之骄子。 这天夜里,我跟在卢修斯的身边一同潜进了魔法部。 汤姆一直都想要那个预言球,而他想要得到的,我定是会不遗余力去成全。 他以小天狼星被抓的假象,将哈利·波特引来了神秘事务司。 我们潜在暗中,观察着那个男孩身后跟着一群朋友,摸进了神秘事务司的大门。 我上前了一步,下一瞬便被卢修斯拉住,他细声警告道:“别打草惊蛇!”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便又靠近了几步,这样一来,哈利的身影在我眼中便又清晰了许多。 自从上次在里德尔墓地匆匆的一面后,整整一年过去了。 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也长高了不少,他举着魔杖的样子愈发娴熟,他神情谨慎严肃,眉宇间褪去了些许稚嫩,他挺直的身板逐渐生出了一种决然的义无反顾,一种即将背负起一切重任的成熟稳重。 只剩下那一双和莉莉一般无二的绿眼睛,仍是和从前一般纯粹,不掺杂物。 第23章 我微微一笑,在暴露自己之前退回了黑暗之中。 在预言球落入他的手中后,混战便在神秘事务司中爆发。 不得不说,我很惊讶,哈利和他的朋友们将魔咒运用的游刃有余。 我饶有兴致的随意扔给了哈利几个魔咒,他都完美的挡了下来,随即又挥挥魔杖:“除你武器!”将我打了出去。 我拍拍袍子上的灰,重新拾起魔杖站了起来,卢修斯路过我,警告了一句:“你在放水。” 我翻了翻白眼,才继续追了上去,却打心眼里觉着没必要和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们过不去,邓布利多才是我们该留心对付的人。 我和卢修斯并肩向紧握着预言球的哈利追去,心里也在怀疑着预言的可信度。 他和汤姆只能存活一个。 其中一个要杀死另一个。 他只是个孩子啊,他没有能力杀死汤姆。 孩子们下一瞬跌入了一个空旷的屋子里,哈利站在屋子的正中央,神情僵硬的看着他的四周。 我紧紧的抓着赫敏的头发,冰冷的魔杖指着她的死穴。 我手里的这个麻瓜女孩,却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最聪明的小女巫,她有着这样的天赋,让我惊讶。 上一个让我真心佩服的麻瓜,是哈利的母亲。 “将预言球交到我的手上,要么眼看着你的朋友们去死。”卢修斯没了耐心,向他下了最后通牒。 这些孩子们有着他们所坚持的东西,因而他们看似幼稚冲动的叫喊着“不要”。 预言球交在卢修斯手里的下一刻,一缕刺眼的白光将我冲撞出去,我急切的抬起头来,我的同伴都是一样的状况。 我拿起魔杖对着冲向我的白光打去了魔咒,他也挥挥手弹开了。 我站直身体,卢平站在我的眼前。 我身边的人早已乱作一团,激烈的咒语在身旁一道道的飞过。 我也举起了魔杖,心里却清楚只有那个死咒才能完全的摆脱他。 那个咒语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 我和卢平的身影相互追逐攻击着,好几次那个咒语就到了嘴边,却在心中一惊后退缩不前,吞了回去。 卢平从前在学校时温和稚嫩的脸总是浮现眼前。 我的第一堂飞行课,重重的摔倒在地,我依稀记得,他是第一个扶起我的人。 这个念头升了起来,那个咒语我就怎么也喊不出口。 恍然间一声碎裂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松了一口气,好像给自己的手下留情找了借口一般的,冲向卢修斯眼前。 望着在地上碎裂的预言球。 卢修斯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他愤恨的抄起魔杖向着小天狼星而去,而我耳边则充斥着贝拉特里克斯癫狂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就在这一空档,我被穆迪的魔咒击倒在地。 我恍然抬起头,贝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举起了魔杖,指着远处小天狼星的胸膛:“阿瓦达索命!” 我惊了一瞬,几乎是本能般的落在二人之间,挡下了那个咒语。 贝拉特里克斯抓狂的尖叫着,咒骂着。 我挡下的这个咒语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自从病倒过后,我的身子就大不如前。 我淡淡道:“主人可没说要他的命,贝拉。” 我忽视过小天狼星诧异的神情,听着贝拉刺耳的尖叫声,冲我喊着“叛徒”。 小天狼星没打算放过贝拉,两个人在帷幔周围交战起来。 我的心脏仍是剧烈的抽搐着,我□□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 哈利举起魔杖,指着我。 他在犹豫和坚定中犹豫着,我看得出来,他很想对我念出那个咒语。 他想杀了我,一了百了。 我不想乞求他,但我还没看汤姆最后一眼,我还没亲口跟他告别,他的银戒还套在我的手指上,我承诺过。 我浑身抽搐着,凝视着哈利的那双眼睛:“拜托……求你了……” 他挣扎了一瞬,咬紧了牙关。 这一刻格外漫长,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的性命将会由他人决定,也从未想过会是一个我一直轻视的孩子。 我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从未祈求过上天再给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但却在这时,在他的魔杖之下,卑微的乞求他的怜悯。 在死亡和生存的界限之上,我胆怯了。 “你救过我,两次。”他艰难的开口,“你救过小天狼星,两次。”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思考这样做对不对。 “但我只能饶你一次。” 他做了这样的决定,痛苦不堪。 我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一刻我知道,我活过来了。 下一瞬我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13章 阿兹卡班 我迷迷糊糊的醒了。 睁开眼睛首先见到的,是残檐破壁,黑暗而又潮湿阴冷的屋子,下一瞬冷风吹了过来,冻僵了我的四肢,恐惧和痛苦随之袭来。 这股冷风并不是寻常的冷风,这个屋子也不是寻常的屋子,因为这里遍布死亡和腐烂的气息。 我的头嗡嗡作响,四肢无力,但仍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一丝微弱的光亮爬去。 终于爬到了那个豁口,刚刚把头探出去,一个黑影就从眼前闪过,我吓的忙缩了回去。 第24章 这时头脑才清醒了些,我定睛向外看去,海面上是一望无际的黑夜,摄魂怪旋绕在周围,对我探出的头颅虎视眈眈。 我浑身颤抖了起来,被恐惧支配。我慌张的哭喊着,叫着汤姆的名字。但回应我的,只有远处海浪翻滚的声音,和摄魂怪仿佛从地狱带出来的呼啸声。 我所在这一方黑暗潮湿小屋的角落内,从没这样无助过,哪怕是在沼泽之中,都没有这一刻如此恐惧过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哭喊着,直到卢修斯的声音隔着一层水泥墙传了来:“别再喊了!黑魔王不在这!” 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阿兹卡班这样的地方,任何一个熟悉的人都能为我带来片缕安慰。 “卢修斯?你也在?这是怎么回事?” 墙的那一头沉默了片刻,才回应道:“我们在神秘事务司失败了,邓布利多那个老废物把咱们都抓了起来。” “那汤姆呢,他……” “他当然没事!”他恶狠狠的打断我,似乎很不满,“他只救走了贝拉特里克斯。” 我顿住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你说什么?他救走了谁?” “贝拉特里克斯,可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他没有管我,而是救走了另一个女人。 我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笑。 手脚冰凉,坐在黑暗中,任由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我透过那个残缺的豁口看向外面的天空,一轮明月挂在那里,那般圆满,就像在嘲讽着我一般。 我和这里剩下的十三个食死徒没有差别,在他眼中都是随时抛弃的弃子,而他不需要我,他需要贝拉。 我掰了掰手指算了算,不到四年,我便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而我现在,却是被困在阿兹卡班,浪费着我生命中无比珍贵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能凝望着我深爱的人,不能牵着他的手,就这样孤单枯寂的等待死亡降临。 听起来的确像是我该拥有的结局。 可是就连那轮月亮都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 他就这样以行动证明着他放弃了我,而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给我的婚戒还套在我的手指上。 我低着头,观摩着那枚从来没能派上用场的戒指,仿佛它只是个象征意义,却从没真正的将我带上红毯。 顺着左臂向上看去,那个黑魔标记安静的躺在那里。 他亲手为我刺上的标记,每一次在他召唤的时候,都会是撕裂的疼痛。 我多希望它再疼一次,但它没有,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辜负了我的全世界,唯独没有辜负他。 “卢修斯,”我闷闷的开口问道,“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不知道。” “他一定很生气,”我继续说着,“气你搞砸了预言球的事。” “你也没好到哪去,”他没好气的嘲讽道,“救了布莱克那条臭狗?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沉默着。 他会生气吗,气我阻止了贝拉对他下的死咒? 那个时候,小天狼星在我眼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贝拉举起的魔杖。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我的病搅乱了我的大脑,那一瞬间我能记起的只有他冲向变成狼人卢平的那一刻,或者是他在学校时讨人厌的样子。 我和他们这些人一向不对付,我甚至厌恶他们,可却从未想过要他们去死。 可是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自己的行径了。 我发誓要对汤姆献上我全部的忠诚,却总是在关心着与他对立的那些人。 我希望汤姆得到一切想要的,又希望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好好的活着。 可是世界上那有那么便宜的事? 于是我得到了惩罚,终于踏进了阿兹卡班。 就像哈利入学的那一年,我假扮成叫朱莉的那个女孩,坐在分院帽下的那一刻,我起了玩心,看看分院帽会不会认出我,会把我分到哪去。 它毫不犹豫的喊出阿兹卡班,就好像为我注定的结局盖了章。 我当它是个笑话,却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这里。 即使是那一晚来到这解救贝拉的时候,我都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我仿佛把自己的命运都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汤姆,我全身心的相信着他不会让我有这样的结局。 命运残酷的让我不禁发笑。 最开始我会根据日出日落记录日期,后来有一天犯了懒,后来就都全然乱了套了,索性扔在那不再去管了。 直到冷风开始刺骨,连秋季都要渐渐过去了,我才意识到,这个时候,科特尼该入学了。 我以为自己毫不在乎,却仍是想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去了哪个学院,有没有曾想起过我。 而日复一日的过去,我对于汤姆的情感也逐渐麻木。 我不愿意去思虑他将我扔在这的道理,他和贝拉特里克斯的关系。 我渐渐发现,有的时候不去思考,会轻松很多。 冬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来。 没来就算了,我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环境差了些,却总好过沼泽地里的日子。 摄魂怪早已叛变,也不会接近我们。 第25章 只是他不让我们离开,我又怎么能离开呢? 这是我思考了半个月思考出的道理。 我正在学着放下,学着释然,也许将死之人将一切都能看的很淡,而从前的我就从来也做不到这一点。 因此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到了日子总会头痛欲裂的犯起病来,这样的状况越来越频繁,我淡然的想着,也许快到时候了,也许我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我活够四十岁。 春天也过去了,我又一次错过了春暖花开。 说不遗憾是假的。 盛夏也随之出现。 我没有思考外面的风云变幻,事实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思考过了。 难得的每一天什么都不想,只是放空。 直到那一天,狂风大作,风雨欲来。 我正躺在角落里,准备在雨天里好好睡一觉,却被一声不寻常的雷声惊醒。 我疑惑的向那个豁口走了去,却在豁口被炸开时震倒在地。 我的手臂被碎石划伤,忍着剧痛抬起头后,眼泪却猛然滚落。 整整一年的时间过去,我以为我学会了放下和释然,但是在那个人切实的站在眼前时,却仍是倔强的想要将所有委屈都倾诉给他。 我如鲠在喉,说不出话的望着他。 汤姆一步步接近我,冰冷的手触摸在了我削瘦的脸颊上,但目光却是那般不寻常的冷漠。 我记忆中的柔光,不知在何时已不复存在了。 “汤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冷漠的一把捞过我,幻影移形,离开了这个关了我一整年的牢笼。 第14章 泥巴种 汤姆的面容仿若蒙上了一层冰霜,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后腰,粗暴的化作一股黑烟将我带回了马尔福庄园。 他讲我扔在了门厅前,就猛的转身向地下室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我腿一软,叠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随即一只手将我扶了起来,我借着卢修斯的力忍痛直起了身。 “你的魔杖。” 我从卢修斯手里借过魔杖,古老的藤纹,精致的雕工,十三英寸,榛木,凤凰羽毛,此刻杖尖正往下滴水。 我道了声谢,拿起魔杖往身上破旧的袍子上蹭了蹭,勉强擦干,走回自己的房间。 榛木是一种很敏感的魔杖材料,它会感知到我的情绪,并表现发泄出来。 而它此刻在流泪。 我脱下身上黏腻破旧的袍子,泡进了一池热水中,浑身颤抖的冷意才缓和些许。 我的目光落在放置在洗手台上的魔杖,杖尖仍旧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着清澈的水流。 罢了,让它哭吧,正好替我把哭不出来的眼泪都流尽。 外面正是难得的晴天。 我换好衣服,向窗外看去。 即使是这样轻微的阳光对我来说仍是有些刺眼,我记不清我在黑暗中待了多久,也有些记不清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一年过去,我的面容苍老了不少,比起原先的那副鬼样子也是更要憔悴几分。 但若是说变化最大的,当属卢修斯无疑。 从阿兹卡班出来的人都不会好看到哪去,但他如今苍白落魄的样子比起从前的高傲贵气,可谓是一落千丈。 不过我可不同情他,一切都是自找的。 就连我也不可否认,我如今的境地,也是自找的,只是我不后悔罢了。 马尔福一家就不一定了。 德拉科那个孩子的变化也令我震惊。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前神情中的顽劣如今脆弱的不堪一击,他本是颇为英俊的眉眼里如今注满了如履薄冰的恐惧,仿佛轻轻一触便能击碎。 这一年到底怎么了,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但没人理会我。 我坐在长桌边上,马尔福一家的旁边。 我仍是没能改掉观察别人的习惯。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新面孔,也有旧面孔,我想这一年来,汤姆的大业应当进行的颇为春风得意吧。 有人的眼中闪烁着狡猾和算计,有人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崇拜,有人的眼睛冰冷犀利,也有人在桌子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就像坐在我一旁的德拉科。 我恍然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他,我以黑天鹅的形象浮在霍格沃茨黑湖的水面上,看着他在清晨拿着信件走向猫头鹰棚屋,一头梳着板正华丽的金发,肉圆的小脸高傲的昂着,不算讨人喜欢,但也充满朝气。却不像他现在,削瘦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头发松散的毫无章法,一双空洞的眼睛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在桌下偷偷探过去的手吓了他一跳,我却只是将我并不温暖多少的手附在他止不住颤抖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破碎的孩子。 西弗勒斯说过也许我不属于这里,这我还没想清楚,不过我清楚的是,这个顽劣恼人的孩子绝不属于这里。 我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观察的仔仔细细,却唯独没有将目光投向那个坐在主位的他。 我察觉到他在恼我,我却不明白是为什么,而我也恼他,恼他将我扔在那里,将为数不多的生命年岁浪费在那一方窄小黑暗的地方。 第26章 他本可以选择和我远走高飞的,但是他没有。他本可以选择将我救离神秘事务司的,但他也没有。 好像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好像我左手上的银戒就是个笑话。 西弗勒斯姗姗来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年过去了,他的眼角也多了几条皱纹。 “下星期六,夜幕降临之时,他们会将波特转移到一个凤凰社成员的家里……据说他们已经采取了各种保护措施,等到了那里,再想抓到他就很难了。” “主人,”贝拉在一旁诡异的一笑,开口道,“我请缨参与这次任务,我要杀了那个男孩。” 汤姆顿了顿,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我刻意躲着他的目光,便向后靠了靠,将身影躲在德拉科的遮挡之下。 就在这时,地下室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可仔细听来,这声音却有些熟悉,而我一时半会记不起来是谁了。 “虫尾巴!”汤姆怒吼道,“我没吩咐过你,要让我们的客人保持安静吗?!” “是……主人……我这就去……” 我望着小矮星·彼得臃肿虚浮的身影,腿脚颤抖的向地下室走去。 而那一缕炙热的目光,依旧烧在我的侧脸,我躲避不开。 他又停了片刻,才继续道:“尽管你的提议很鼓舞人心,贝拉特里克斯,但杀死哈利·波特的人,必须是我。” 贝拉顺从的低了低头,转而扭头对我挑衅一笑。 “但是,我仍面临着一个难题,那就是我和波特的魔杖共用一个杖芯,只能造成伤害,却杀不死对方。”他提步向我的这一侧走来,缓慢而优雅,“若想要杀了他,我必须用另一根魔杖,当然,你们中的一位会享此殊荣……” 他步履轻缓的走到我身后,将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椅背上,那种奇异的触感,就好像搭在我的肩上一样。 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明白,这是个惩罚。 他随即转头走向卢修斯,就如同我预想的那一般,侧着头站立在卢修斯身后:“你呢,卢修斯?” 卢修斯闭了闭眼,听见了汤姆轻柔而不容置喙的语气:“我要你的魔杖。” 对于一个巫师最大的羞辱无疑是夺走他的魔杖,再收为己用。而没有了魔杖的巫师,相当于一个没有魔力的废人。 这是他对卢修斯的惩罚,未完成神秘事务司的任务,打碎了预言球。 关进阿兹卡班整整一年还不够,他还要夺走他的魔杖。 卢修斯颤抖着将自己的魔杖拔了出来,汤姆接了过来,随意问道:“是榆木的吗?” “是,主人……” 汤姆面无表情的掰掉了杖尾的蛇头,那个华而不实的装饰,随手扔在地上:“杖芯?” “龙心腱,主人。” 汤姆饶有兴致的观摩着这一只无比华丽的魔杖,随手一挥,那个面目全非、飘在空中的女巫便浮了过来。 “这是我们今晚的客人,凯瑞迪·巴布吉教授,她此前一直在霍格沃茨教授麻瓜研究……”他将“麻瓜研究”这四个字念的格外的咬牙切齿,“巴布吉教授认为,麻瓜和我们并无差别,甚至,我们应该和他们通婚。”而“通婚”这两个字他也念的格外憎恶和不屑。 这一秒,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认识的人,漂浮在空中,仅剩下了一口气,想了很多。 海伦,那个我名义上的继母,和科特尼,我的那个混血妹妹,一瞬间,我开始为她们担忧。 周遭的唾弃声此起彼伏,我无动于衷。 巴布吉哭着乞求着:“西弗勒斯,帮帮我,求你了……我们是朋友……” 我也随即看了过去,西弗勒斯冷冰冰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仿若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一瞬间,我的身体仿佛又冰冷了几分。我也是他的朋友,我又在想,如若此时身陷囹圄的是我,他想必也不会顾念在学校时的一点所谓“情谊”而为我求情吧。 一道绿光出自卢修斯的魔杖,而此时此刻握在汤姆的手里,巴布吉应声落地。 德拉科坐在我的一旁,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即又仿佛害怕被汤姆发觉他的退缩一般,硬是挺直了身板,却掩饰不住躲在眼角进退两难的那一滴眼泪。 死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的老师。 他曾经无比厌恶反感,却从未想过会死在眼前的老师。 他在桌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握的生疼,我却没有拍开他。 在这一刻,我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深陷无尽黑暗的泥潭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没人能救得了他,我不能,他的父母不能,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我扭身便快步向地下室走去。那个声音太过熟悉,只是我认不出。 我要去瞧瞧,到底是谁。 “夏洛特。” 一声悠远而空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只得不情愿的停住脚步。 大厅内此刻空旷无人,我听见他一步步接近我的足音,而我满脑子想的却是想要赶快逃离。 “你这是想去哪?”他在我身后默默问着。 “地牢。”我如实答道。 “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你的东西吗,夏洛特?” 我犹豫了片刻,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没有。” 第27章 “为什么,背对着我?”他一字一顿的冷声问着我。 我答不出,也转不过身。 他冰冷的手触及到我的双肩,而这久违的触碰却仿若是我的良药,我的归宿一般,我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任由他转过我的身体,他那双眼睛也随即落入我的眼中。 “这次任务,我需要你。” 我叹了一声:“我并不擅长飞天扫帚。” 他缓缓一笑,移近我的耳边,亲昵的蹭了蹭我削瘦的面颊,低声道:“就当是你将功补过。” 我的心脏一颤,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他却将我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你对小天狼星的仁慈,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当然了,是我一直天真的以为,他对我足够的信任和真诚,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对我猜忌、不满,是我错了。 我冰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这就是你舍我而取贝拉的理由吗?这就是你将我扔在阿兹卡班整整一年不管不顾的原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毫不留恋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此刻对地牢里关的是谁已不抱有好奇心了,而是安静而悲观的等待着星期六的那一天。 那一天如约而至,我骑在扫帚上歪歪扭扭的样子被贝拉特里克斯从头嘲笑到尾,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我已经习惯了被人笑话飞行技术的欠缺了,忽略掉了她恼人的笑声,对着扫帚施了个稳定咒,便跟了上去。 我们在埋伏点等了许久,这才看见几道影子穿过云层,向我们袭来。 可是却有些不对劲,太多哈利了。 海格的摩托车上坐着个哈利,穆迪的扫帚上坐着个哈利,那些夜骐上也都各个都坐着个哈利。 我定了定神,料定哈利定是被最强的人护送,于是直奔穆迪而去:“粉身碎骨!” 我和穆迪一阵交战,在咒语之上不分上下,而我却在飞行术上差了一大截,他在我无法防备之时,击碎了我的扫帚,而我也落入空中,直直的下坠。 忽而我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汤姆跟了来,紧盯着穆迪的身影,将我扔给了芬里尔,随即追了上去。 芬里尔厌恶的瞪了我一眼,觉得我是个拖累,将我安置在地面上,也追了上去。 时候差不多了,我在地面上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幻影移形回到了马尔福庄园。 我直奔着地下室而去,汤姆是我最了解的人,他不会阻止我的任何举动,除非是那个人,他不想让我见到。 我挥挥魔杖,打开了地牢的锁,踩着水坑,站在黑暗之中。 “荧光闪烁。” 地牢内亮了起来,而我的头中也嗡嗡作响。 “爸爸?” 作为我生父的那个人,他躲在角落里,搂着奄奄一息的海伦,闻声迎着强光抬起头来,上次见面还是风姿犹在的亚瑟·钱宁,此刻满头脏乱的银丝,衣着破旧单薄,唯一的外套罩在了海伦的身上。 她不再是活泼温柔的样子,而是紧闭着双眼躺在爸爸怀里,她紧锁眉头,额间几滴汗水,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她几乎衣不蔽体,浑身都是细细的刀口。 我心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爸爸的脸满是沧桑憔悴,他轻微的颤抖着,一言不发的望着我。 我踩着水坑,向前靠近了几步,这才看清,海伦身上的并不只是简单的刀口。 而是写满了三个字: “泥巴种。” 第15章 钻心剜骨 我挥挥魔杖,就想要替她医治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却被爸爸一把握住魔杖制止:“不行,他会发现的……” 海伦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梦魇中,我不忍心看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抓到这来?” 爸爸深深地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声问道:“你在阿兹卡班还好吗?” 我紧咬着牙关,哪怕是现在这样的情景,我也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拿出来给他们看,于是我冰冷的追问:“回答我。” “你都知道的,”他虚弱的咳了两声,“海伦是麻瓜出身。” “但你不是,”我又凑近了些,语气略显急切,“你是高贵的纯血统!” “在他们眼里,和麻瓜通婚就是犹如背叛巫师界的大错,”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急切,依旧是虚弱而又慢条斯理的说着,“况且,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可我也是你的家人,你又怎么能对我弃之不顾?” 他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自嘲的冷笑一声,沉默间只能听见地牢里簌簌的冷风声。 我站在一旁,想刻薄的骂两句,骂他都是他自找的,可是看着他们在我眼前糟糕的样子,我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科特尼入学了?”我另寻了个话题问。 “是,去年入学的。”一提起科特尼,他的神情立马沾染了温暖的笑容,抬起头对我眨了眨眼,“你猜她去了哪个学院?” 我漫不经心的猜着:“赫奇帕奇?格兰芬多?和你一样的拉文克劳?” 他目光幽深的望着我,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惊,有些欣喜,有些担忧,也有些疑虑,五味陈杂:“不可能。” 第28章 “她和你一样,去了斯莱特林,夏洛特。”他淡淡的说道,“她有着对荣誉的野心,她也渴望成为和你一样出色的巫师。” “你在开玩笑?” “尽管你……”他支吾了半晌,才吞下要说的话,转而道,“但她钦佩你的成就,她想和你一样出色。” “她还小,她懂什么?” “不小了,”他说,“足够了解你的一切了。” “是吗?”我翻了个白眼,“我以为我在那个家里是禁止的话题呢。” 我望着他沉默而又忧虑的神情,轻声问着:“你一定很失望吧,关于她进入斯莱特林。” “事实上,我并不……”他低声说着,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睛,“我在你身上得到了教训,得知了自己是有多么无知,多么自私,我的无知和自私毁了你,对不起,所以我不会在科特身上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我该嫉妒科特尼的。 我是这个家里偏见和冷漠的牺牲品,而她是太阳再次升起后的掌上明珠。 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有的时候我加倍的对她好,想着将在你身上欠缺的关爱都弥补给她,可是,我们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可能是我身体上的衰竭,连带着我的内心都疲惫不堪,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静静的听着他的忏悔:“这个家亏欠你太多了,夏洛特,我总觉得是你带走了安娜,而我们却也失去了你,可惜我活了大半辈子,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我听着他的忏悔,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靠着墙壁大声发笑着,笑的我的胸腔都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爸爸诧异的瞧着我,仿佛不知道我突然间发了什么疯。 我平缓着因剧烈发笑而产生的疼痛,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可惜你曾经为我治病找了那么久,都没能得知病因。” 安娜,我生母的名字,那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母亲,那个应该很爱我,却强硬的将我带来这个残酷的世上,将诅咒塞给我的母亲。 “安娜应该从未告诉你过你吧,她的死和我毫无关系,要怪就怪她惹了格林德沃,被下了血咒,活不过四十岁。” 他僵在原地,浑身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才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那你……” “我也快死了,爸爸,”我快速回答着,“顶多,还有两年吧。” “怎么会……” “你瞧,”我讥笑着,“你和罗伯特都认定是我害死了妈妈,殊不知我才是那个被妈妈左右了生命的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我也快死了不是吗?”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会将你们救出去的。” “夏洛特!”他叫住了我欲离开的步伐,颤声哭求着,“帮帮科特尼……她还是个孩子,她没有错……她是混血,如今留在霍格沃茨也不会安生的!” 他还是更在意他的小女儿。 心一点点的冷却下来,却不禁疑惑:“你什么意思?有邓布利多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不知道?” 我扭过身去,疑惑而又不耐烦的盯着他接近于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什么?” “邓布利多死了。” 如同雷击。 我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那个在我心中被归类为敌人,但也无比强大到无可撼动的白巫师,迎接我入学的人,死了? 汤姆,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着。 “据说,是斯内普干的。” “他不会!” “夏洛特!你清醒一点吧!看看你周围,全部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罪人!”爸爸狼狈的抹去一把眼泪,“离开他吧,他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他是迷情剂的产物,怎么可能有爱的能力?” 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走出地牢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哪,一个人在马尔福庄园的各个角落游荡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问题。 我大概能想到自己留在这的两个理由,一个是寻求归属感,另一个就是汤姆的爱。 而我在这里从没感受过归属感,而汤姆的爱意也忽明忽灭。 我蹲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 当眼泪夹杂着肮脏的情绪一流而出,我的大脑便会清晰很多。 夜幕深了,我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对着窗子反射的光,将自己重新打理了一番,直至看不出我的异常。 一切都整理好后,心脏又是一阵忍不住的抽痛。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和他之间竟然生疏成了这样,什么时候我的眼泪竟然不能让他看见,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掺杂了这么多的秘密和计谋。 我以为他的重生,是我崭新生命的开端,却不想是我无尽折磨的冰山一角。 我缓步走回大厅,他一个人背着手立在月光下,曾几何时我对这孤傲雅致的身影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哪怕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都是舍不得清醒的柔情蜜意。 但如今我见到他,只有心脏如刀绞般的疼痛。 “汤姆。”我轻声叫着。 他从来都不喜欢我这样叫他,只是在得知我的血咒后,他似乎也不再孜孜不倦的纠正我了。 第29章 “哈利·波特,你杀了他吗?” 他缓缓地转过身,浑身沾染了月亮的孤冷,却唯独没有月亮的温润。 “卢修斯的魔杖,杀不了他。”他高傲的昂着头,轻蔑而又残酷的睨了他手里的魔杖一眼,便随手折断,扔在一旁。 我盯着地板上那根被一折两断的魔杖,沉默着。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我,遮住了我面前所有的月光。 “不过我们杀了穆迪,还打掉了一个可怜男孩的耳朵。” 我仍是沉默。 他伸出手,强硬的抬起了我的脸,逼迫我注视着他愈发冰冷的眼睛:“我不喜欢你沉默的样子,让我看不懂你。” 好,是他让我说的。 我倔强的盯着他:“为什么不救我?” 他此时的心情很差,却还是出乎意料的耐着性子回答着我:“贝拉对我有用。” “那我呢?”我拿掉他托着我脸颊的手,“一切对你而言,都是利用价值,而我又算什么?你明知道我活不久,却将我整整一年都丢在那个鬼地方……” 他强硬的打断了我:“我说过!我会找到给你续命的法子!” “是吗?”我后退了两步,“法子呢?你找到了吗?是时候认清现实了,汤姆,为什么你就不能珍惜眼下的时光呢?” 我哽咽着,那一句“我死后,你哪怕会有一丁点想念我吗?”硬是如鲠在喉,卡着问不出来。 我怕自取其辱。 我怕又是像那一晚,我如同笑话一般的一句“你爱我吗?”在最后不了了之。 他的慌张,纠结,此刻在他的眼中拧在一起,而后一切都化为不容拒绝的亲吻。 我在他黑影的笼罩下心生仓皇,我竭尽全力推搡着他靠近的身躯,而他却无动于衷。 他一手摩挲着我左手上的银戒,仿佛只有摸到了这枚戒指他才能安心些许。 我逐渐放弃抵抗,直至满口腔都是属于他的气息,他才满意的放轻了动作。 我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人,任由他摆布,脸颊也流下一滴酸楚的泪水。 我满心都在叫嚣着,这算什么? 他触碰到我的泪水,才僵硬的停住了动作,不解的望着我满脸的凌乱和哀伤。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我脸上完全止不住的泪水,我只好倔强的侧过头,拒绝他的碰触。 我在心里暗骂着自己,明明在别处已经哭完了,怎么在他眼前又不争气的掉起眼泪? “到底怎么了?”他将头抵在我的肩上,沉声问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汤姆,放了我的家人吧。” 他身子一僵,随即直起了身,探究的盯着我:“你去了地下室?”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无助的扯住他的衣角,止不住的哽咽着:“放了他们,求你……” “你怎么能为他们求情?” “什么?” “你难道不懂吗?”汤姆的眼睛中第一次有了受伤的神色,不过只是那一瞬,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这都是为了你。” “我听不懂……” 他放开我,冷淡的质问着:“他们对你不闻不问,甚至咒骂你的死亡!在你流浪的时候,他们却另找了一个肮脏的泥巴种,用那对母女来顶替你的位置!你难道还不懂吗?你和我是一样的,没有了所谓的‘家人’,我们会活得更好。” 他眼中席卷的痛苦逐渐闪烁成疯狂的光亮,我心里一痛,想起他挣扎求生的儿时。 我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可是汤姆,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该死的。我的父亲,他有错,但是我们血脉相连,他是爱我的。” 他僵硬的推开我,眼睛中逐渐结冰,我想要抚平他的伤痛,却有心无力。 “他和肮脏的泥巴种通婚,就是大罪。”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曾经也对纯血主义深信不疑,可越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却越是怀疑自己。 我留在钱宁庄园的那三年,海伦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尽管我不过是一只暴躁易怒的动物罢了。 她的温柔和聪慧,我历历在目。 麻瓜真的是劣种吗? 莉莉,和哈利的那个麻瓜朋友赫敏,却都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出色的巫师。 我沉了沉心,才缓缓开口:“可是你也是混血啊,汤姆,我却并没有丝毫减少对你的爱意。” “住口!”他怒吼着。 他痛恨自己这一半的麻瓜血脉,也不容许别人提起。 我望着他眼中燃烧着的自卑和怒火,眼中又一次噙满了泪:“如果我不是纯血,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的愤怒淹没了他,我朦胧的视线中,看见他对着我举起了魔杖:“钻心剜骨。” 一股剧烈的痛意随即没入我的骨髓之中,我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我痛苦的尖叫着,那种几乎要杀了我的疼痛遍布我的全身,我的外肌,我的内里,我无法思考,甚至都来不及悲伤。 比起钻心咒的痛苦,那十天在斯内普的药水下承受的疼痛,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我的全身都犹如在破碎和重接的痛苦中循环,几乎是痛不欲生,但求一死。 就在我即将要失去理智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淡然冷静的传入我的耳中:“主人,若是再这么下去,钱宁小姐的身体只怕连两年都撑不了了。” 第30章 这时那让我一心想死的痛楚才抽离我的身体,我毫无生机的瘫在地板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满耳都是吵闹的鸣叫。 我没有去看他,一眼都没有。 只能隐约听见他冰冷的抛下一句:“带走,我不想见到她,别让她死了。” 我连自嘲的力气都没了。 下一瞬我身体腾空,落入一个漆黑的袍子中,我抬起眼,看着斯内普紧抿的嘴唇。 他总是这样,在学生时代就是,连个虚假的笑容都懒得给,总是显得严肃而又刻薄。 不过我在极度的悲伤之下,还是有几分安慰的。起码我知道,这个我能勉强称为朋友的人,他不会连为我求个情都觉得多余。 我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坐在我的床边,不屑的瞪着我,可惜我没力气还嘴,不然哪能让他占了这个便宜。 “哪不舒服?” 我定然的凝视了他半晌,才找回力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挑了挑眉,起身就要走。 我一急,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袍子,紧咬着牙关。 我这所谓用尽全力的拽住,实则他只需要轻轻甩开我,便能摆脱这桎梏,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坐了回来。 我张了张口,却奈何声音太轻太低,他只好凑到了近前,将耳朵露了出来。 我微弱嘶哑的嗓音,在他耳中清晰了起来:“因为迷情剂而生出来的孩子,连一点点的爱都感受不到吗?” 他起身,瞥了我一眼,才道:“迷情剂只是一种药水,并不影响后代。” 他随即又被我的猛然倾泻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我艰难的开口:“所以他只是不在乎我,对吗?” 我能看出来,他根本不想和我聊这个话题,却仍是硬着头皮扔下一句:“实话说,我并不觉得他不在乎你,只是你还得自己解决才行。” 潜台词是,他可帮不了我。 是啊,他也许自己还有一堆烦心事,我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汤姆他现在大概,是痛恨我了吧。 几天后,斯内普又扳着一张脸,敲敲门进了我的房间。 我身子好了一点,裹着毯子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我被选为霍格沃茨校长。” “哇,”我毫无诚意的笑着,“恭喜。” “黑魔王的安排,你跟我回学校。” “什么?”我一惊,扔下毯子,站了起来。 “他说弗利维教授该歇歇了,你去接魔咒课教授一职。” “他什么意思?”我冷冷的问道。 “将你放到足够远的位置,”斯内普毫不留情的将我的伤疤揭开,亮出了残忍的事实,“因为他不想见你。” 第16章 魔咒课教授 与我和西弗勒斯一起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的,还有我一直看不顺眼的卡罗兄妹。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越过霍格沃茨大门的时候放肆的讥笑着,蹦蹦跳跳,大吵大嚷,像极了发疯时的贝拉。 我和西弗勒斯便稍显沉默。 他依旧是阴着一张脸,快步流星,黑袍滚滚,在他的眼神中看不穿他的想法,也无法得知他的喜怒。 而我则是仔细的打量着这里。 毕业后来到这里的几次都是不怀好意的匆匆忙忙,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慢步留意着这里的每一寸景致。 不得不说,我很怀念。 学生时代的我,虽然也不算什么善良勇敢天真烂漫的孩子,但相比眼下,却是我难得的单纯与光明。 我叹了口气,将行李放在门口,便跟着走进了大礼堂。 礼堂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漂浮在半空中的蜡烛每一支都点亮了起来,这明亮美妙的场景与从前并无二致,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只是假象,只是在黑暗世道中自欺欺人的一切如旧。 教师席前面的小板凳上已经摆好了分院帽,相较于它平时的吵闹,在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 麦格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的盯着我们四个。 我迎着她的目光,对视了过去,她依然是勇敢坚强的毫不示弱,犀利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虽然我能进得了霍格沃茨的大门,她却永远也不会让我得逞。 我没有被冒犯到,我只是一直都很敬佩她的心性,只是简简单单的点了头示意,便转身坐到了弗利维身边。 他矮小的身体僵直着,藏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好久不见,弗利维教授。” 他尖而细的嗓子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回应道:“你好,钱宁……教授……” 教授这两个字他说的格外艰难,我不怪他,我的确是他曾经引以为傲,但后来便引以为耻的学生,半路截胡,来者不善。 就连我自己都不习惯“教授”这个称呼,仿佛这样意义深沉,颇为受人敬重的称呼,是我远远配不上的,听起来就像是讽刺。 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玷污了这个称呼。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便在我看到卡罗兄妹时捻灭了。 比起他们两个,我可是再够格不过了。 哥哥阿米库斯·卡罗坐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上,放肆的将脚翘在了长桌上,将木质的座椅压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第31章 妹妹阿莱克托·卡罗举着她歪歪扭扭的魔杖,对着浮在半空的蜡烛施着魔法,忽明忽灭,还仿佛是什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咯咯大笑着。 “够了!”我挥了挥魔杖,挡掉了阿莱克托的魔咒,礼堂内的光亮恢复如初。 阿莱克托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对我瞪着眼睛,像一只肥胖的癞蛤蟆。 阿米库斯瞪了我一眼:“钱宁,你是想在别人面前表演我们是如何内讧的吗?” 我轻蔑一笑:“我不在乎。” “你这个垃圾……” “住口!”西弗勒斯坐在校长的位置上冷冷的开口,随即扭头对麦格还算尊敬的点了点头,“学生快来了,您去接一下吧。” 阿米库斯最后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便不再出声。 他们和我互相看不顺眼,却不敢对象征着汤姆的西弗勒斯违拗半分。 不一会礼堂内陆陆续续的坐满了学生,我不由自主的向斯莱特林的长桌方向看去,终于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将深棕色头发利落的梳了起来的小姑娘身上。 多年不见,她长开了不少。 从前她还是那个热衷于在湖边为我钓鱼吃的小女孩,一头秀发乱蓬蓬的,经常玩的满脸都脏兮兮,抱着我骑在玩具扫帚上,在微风中微笑着闭上眼睛。 现在她的巫师袍打理的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挺直了身板坐在人群中,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脱去了稚气,已有了些沉稳和睿智的味道。 她不过才是二年级的孩子,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愈发的少年老成。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歪头向我看了过来。 看到我时她目光微怔,随即猛的将头扭了回去,不再看我。 我轻声叹气,再抬头,一年级入学的孩子们皆是低着头走了进来。 稀疏的人影,比起往年少了太多。 我心里一惊,究竟有多少孩子,连入学都没能如愿。 大礼堂内寂静得很,尤其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完全不像是哈利入学那年我混进来时看到的景致,学生间的吵闹和欢笑。 我下意识的看向格兰芬多长桌,便被那个犀利的眼神吸引了注意。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圆润的脸上长了些雀斑,一头卷发梳在耳后。 我的记忆力很好,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纳威·隆巴顿。 和哈利·波特同年同月出生的孩子,贝拉特里克斯将他的父母用钻心咒折磨至疯,自此后那个可怜的孩子就一直和奶奶生活。 他痛恨食死徒,大概也要恨死了我。 我呲着牙对他笑了笑,期望他能萌生退意,让我惊讶的却是,他依旧是坚定的瞪着我,最后倒是我率先移开了目光。 这个七年级的孩子着实与众不同,以我之见,他身上有着格兰芬多该有的品质,比起当年的詹姆·波特,则是更胜一筹。 分院仪式进行着。 一切都如旧,直到那个金发的女孩腿脚颤抖着被念到名字,走了上前。 “伊迪丝·麦克莱兰。” 阿莱克托捏着嗓子笑了一声,顿时整个礼堂都回荡着她笑声的回音。 伊迪丝腿都软了,险些哭了出来。 麦格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肩,她才缓和了一些。 这个女孩是这一批入学学生中唯一的一个混血,她的父母也是被捕的傲罗之一,她没有剩下的亲人,无处可去。 “赫奇帕奇!”分院帽骄傲的大声喊着。 “慢着!”阿莱克托讥笑着将整个分院仪式叫了停,伊迪丝更是挤出了眼泪。 麦格身型顿了顿,护住了伊迪丝颤抖的身影:“卡罗教授,你有什么问题?” “看看,魔法部这是犯了什么错误,连这样的人都送了进来!”阿莱克托眨了眨她那双突出的鱼眼睛,“看来回头我得找皮尔斯聊聊了。” 麦格瞪了她一眼,拍了拍伊迪丝颤抖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快去,去找你的学院去!” 她如同逃离一般的跑到了赫奇帕奇的学院内,却仍是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鸟,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分院仪式结束后,西弗勒斯沉着一张脸,走上前去,冷淡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一职……安静!” 他厉声制止了格兰芬多的骚动和不满,才继续说道:“今年的校规和管理将会更加严格,违反校规的人,将会接受到比紧闭还要严厉的处罚!”说到这他又颇有深意的瞪了格兰芬多一眼,“阿米库斯·卡罗,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莱克托·卡罗,麻瓜研究教授,夏洛特·钱宁,魔咒课教授。” 我淡淡的站起身点了点头,便坐了回去。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开始窃窃私语,科特尼躲避开众人对她和我之间探索的目光之后,也拒绝和我的目光进行碰触。 到了这时我怎么也该明白了,她根本不想和我这样的姐姐扯上关系。 拉文克劳的一个红发女生一脸愤怒的站起身来,大声问道:“那我们的弗利维教授怎么办!” “闭嘴!”西弗勒斯怒吼着,“奎恩小姐,因为你的无礼,拉文克劳扣30分!” “光是扣扣分怎么行?” 西弗勒斯扭头凶狠的瞪了阿莱克托一眼,她才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弗利维教授将继续担任拉文克劳的院长。” 第32章 望着拉文克劳的学生投给弗利维关切和敬重的眼神,不得不说,我对他们之间这种特别的联系很好奇,也很羡慕,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联系。 我没有留下来用晚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个可谓是巨大的书柜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我饶有兴致的顺着书名挨个的看了过去,有学术性的书,也有逗趣解闷的小说。 我欣慰的笑了笑,起码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我不会过的太无聊。 我随意挑了一本小说,坐到铺上了一层毛毯的躺椅上,点上了壁炉,对于我这具总是发冷的身体来说,是最舒服的状态了。 我微微笑着,想着明天要好好感谢西弗勒斯,帮我准备了这么舒服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看了一半的书落在手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竟传来汤姆低沉悠远的声音,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我仍是欣喜着他能在此时入梦。 而这一觉,是我就长久以来睡的最安稳最舒服的一觉,而我也似乎很久没有将心底的重担放在一旁,放松的沉溺于梦境中了。 我总是无比清醒的面对一切痛苦和折磨,却在这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以不速之客的身份,再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第二日醒来后,太阳才刚刚升空,我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条薄毯,而睡着后落在手边的书也细心的夹好了页数,合起来摆在旁边的台子上。 我又隐约想起昨晚睡梦中的声音,随即摇摇头,将那个不可能的念头丢了出去,大概是魔法吧,我想。 我吃了早餐,换好了袍子,算好了时间向魔咒课教室走去。 第一节 课是二年级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我迈着缓慢的步子慢条斯理的走到教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那个食死徒教授是你的姐姐,真的假的?” “是啊,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怎么不说话呢,科特尼?” 我顺着门缝看过去,科特尼的背影依旧是直直的坐在那里,自顾自翻着课本,也不理会周围同学的发问。 这时另一个卷发的格兰芬多男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愤的指着科特尼:“都是因为你们这些邪恶的斯莱特林!如果不是你们,邓布利多教授不会死,哈利·波特也不会生死不明,那个赫奇帕奇的伊迪丝也不会被关起来!” 那个混血的女孩被关了起来? 我咬了咬牙,推门走了进去,顿时教室内鸦雀无声。 科特尼依旧是低着头翻着课本,不理会任何人,也绝不抬头看我一眼。 我暗叹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只是低声道:“把课本都收起来,我的魔咒课只需要一个清晰聪明的头脑,一根魔杖,和全心全意听我的指挥,就够了。” “你是食死徒,”那个格兰芬多的男孩不服的瞪着我,“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 我侧眼瞧了瞧名单:“科诺利先生,我的确是食死徒,或许你想看看我的黑魔标记来确认一下吗?” 我轻笑一声,撩起了左臂的长袖,顿时整个教室内除了依旧是低着头的科特尼全都倒吸了一口气,震惊的看着我手臂上骇人的标记。 我满意的将袖子放了下去,遮住了它,才轻声说着:“但在这个教室里,我只是你们的魔咒课教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停顿了一下,而他们也都纷纷僵住了身子,生怕我下一句就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那就是教会你们应该学会的知识,在走出教室乃至走出学校后,都能顺利的应用所有的咒语。那么现在拿出你们的魔杖,我们开始上课。” 一节课结束后,科特尼是第一个离开教室的,她几乎是奔出了大门,一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我卷好名单后,开口叫住了那个格兰芬多的男孩:“科诺利先生请留步。” 他绝望的看了一眼他的朋友,才挂上如同英勇赴死般的神情,回过身来看着我。 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后才正了正神色问道:“伊迪丝·麦克莱兰,被关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 “放轻松,科诺利先生,我对你们这些孩子还没什么兴趣,”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是想要她尽快被放出来,那就赶快告诉我,不要耽误时间。” “据说在……在地下室的杂物间里……” “我知道了,去上下一节课吧。”他也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等了片刻,等到第二节 课的时间到了之后,才快步走下四楼,来到地下室,一个一个的搜寻,却转头碰上西弗勒斯从他昔日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在这做什么?”他换上了他那套审问犯人的语气质问着我。 我也昂着头反问着:“这话该我问你,身为校长不去管理私自体罚学生的教授,你躲在这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伊迪丝·麦克莱兰还记得吧?”我尽力压下心中那股淡淡的无名火,“他只说了掌控霍格沃茨,可没让你们虐待学生!” 他饶有兴致的歪了歪嘴角:“你救下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一套说辞吗?” 我气急败坏:“你……” 随即他一皱眉:“那个女孩怎么了?” 第33章 “被关在地下室的一个杂物间里,但我找不到。” “跟我来。” 我跟在西弗勒斯身后左绕右绕,他的脚步太快,我几乎都要跟不上了。 过了半分钟,终于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他敲了敲那扇门的锁,木门随即“砰”的一声弹开。 一个狭小而又肮脏泥泞的杂物间,只有一个细小的窗口透过些许的微光。 我顺着这些微光看去,伊迪丝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第17章 木质气息 西弗勒斯抱着伊迪丝一动不动的身体飞快的向校医院跑去,我也悬着一颗心,跟着跑在他身后,只是由于体力不支,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等跟到校医院时,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庞弗雷夫人正紧锁着眉头替她配置药水。 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校医院的门口已经堆满了学生,都探着头往里瞧。 我跑的双腿发软,扶着一旁的柜子,还未等开口问清楚情况,西弗勒斯就阴着一张脸,递过来了一只小巧的药剂管。 我没多问,拔开塞子就喝了下去,腿上才生出了些力气。 我沉了口气:“她怎么样?” “若是来的再晚一点,”庞弗雷夫人怨恨的瞪了我一眼,“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钻心咒可不是她这样的孩子能承受得了的!” 我没反驳,哪怕这事不是我做的。 不过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一体,究竟是谁做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受到了伤害。 但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卡罗兄妹再不收手,下一个就是二年级的学生,早晚也会轮到科特尼。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校医院喧闹的门口传出,学生们一瞬间被吓走了大半。 “听说我们这里来客人了,看看是哪个可怜蛋?” 我在宽大的衣袖下捏住了蠢蠢欲动的魔杖,转过了身去,卡罗兄妹奸笑着出现在了校医院的门口。 “别这么瞪着我,钱宁,”阿莱克托·卡罗从她哥哥的身后走了出来,俏皮的冲着我眨了眨眼,“有泥巴种血统的都应该受点儿惩罚,这点你最清楚不过了。” “粉身碎骨!” 阿莱克托没预料到我突如其来的攻击,勉强的挡了一下,却仍是不敌魔咒的威力弹了出去。 她气急败坏的爬了起来:“钻心剜骨!” 我挥挥手臂,甩开了。 挡下这一个咒语,用尽了我最后的一分力气。我倔强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腿一软而倒下去。 我目光凌厉的盯着卡罗兄妹,绝不让自己的虚弱展现在他们眼前,也绝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阿米库斯狡诈的笑笑,拉开了气急的阿莱克托:“好了妹妹,你打不过她的。” 此时麦格和斯普劳特匆匆赶来,见状愣了一下,才冲到伊迪丝的床边。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西弗勒斯?”麦格红着眼睛,指着躺在病床上,依旧不见好转的伊迪丝,颤声质问着。 西弗勒斯阴沉着脸,没有理会,冷冷的扫了我一眼,便将卡罗兄妹带了出去。 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校医院,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哪怕向前一步想瞧瞧伊迪丝的情况,都惊的人们纷纷起了防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了一句抱歉,便也撑着一口气离开了校医院。 回到我的办公室之后,我匆匆的将门落了锁,下了一个闭耳塞听咒,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下一瞬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板上。 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我躺在床上,就如同含了一团火一般的口干舌燥,满脑子都是伊迪丝躺在阴暗潮湿的小屋子里,毫无生机的样子。 忽而一串脚步声传入耳中,我扭头一看,才松了口气。 西弗勒斯手里拿了一只玻璃杯,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递给了我。 我张口喝了下去,却仍是感觉嗓子如火烧着般的疼痛:“水……” “清水如泉。”他掏出魔杖,给杯子注满了清澈的温水,我一饮而尽,眼前的世界才清晰了些。 他扶着我躺回了床上,我瞧着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伊迪丝……” “她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没事就好,我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转而又要起身,被西弗勒斯皱着眉按住:“你做什么?” “上课。”我哑着嗓子答道。 “不用,地球没了你照样转。”西弗勒斯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冷眼瞧着我疑惑的神情,不耐烦的继续道,“弗利维教授会替你的课,先休息好。” 我柔和的笑笑,哑声道:“谢谢。” “谢什么?” “一切,”我感激的望着西弗勒斯,“谢谢你照顾我,替我收拾出这个房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他拧着眉,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不如就别谢了,我没做什么。” “什么?” “我今天早上按例来给你送药,就看见你躺在床上,帮你熬制药水不过是黑魔王的吩咐,至于这个房间……”他顿了顿,“也是他指定的,因此你的谢意我受不住。” 我愣住了神,木然的琢磨了半晌,才恍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这一切的一切,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都是奉命行事,而我得到的一切照顾和特权,都是源自于千里之外,那个我看不到摸不到,那个让我遍体鳞伤而又牵挂不已的人。 第34章 西弗勒斯见我沉默,将杯子放在了台子上,也离开了。 我就这样,沉默的坐了一天。到了饭点,就让小精灵送过来,饭后再将餐具收走,总之一整天,我都在恍惚之间混沌的度过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命运让我感受到这种五味陈杂的感觉了。 入夜后,晚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徐徐的吹了进来,惹得我打了个冷颤。 起身去关窗时,才发觉窗外的半轮月亮,正挂在远处的一汪星辰中,安静得很,没有片刻的声响,静谧而又温柔。 我不由自主的披上了一条毯子,出了门,来到了天文塔,立在夜幕低垂的霍格沃茨里,向前探着身子,碎发在面颊旁不安分的随风飘动着。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轮月亮,任由它闪烁着银色光辉的月光落在我身上,心想着,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此时此刻,我们都在不同的地方,分享着同一轮月,同一束光。 我对这轮月着了迷,总觉得这抹朦胧的月光像极了他温和时的气息。 不由自主的低声道:“你在哪里啊……”我趴在栏杆上,眼睛突然间就湿润了,“你有没有在和我做着同样的事,对着月亮说话,期盼着你能有所感应,听见我的声音?” 我将头埋在毯子里,觉得自己此时孤单极了,却恍然之间在周身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那股淡淡木质的清香钻进了我的鼻子,这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他此时此刻,就站在我身边一样。 我猛然抬起头,却一阵风吹过,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天文塔,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高处,那股熟悉的木质清香也随之消失不见。 好像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一般。 但我知道,不是幻觉。 我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天文塔,裹紧了毯子,吸了吸鼻子,走下了阶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坐在炉火边,回想着一幕幕。 按照我的喜好而布置的房间,睡梦中的低语,醒来后身上凭空出现的毯子,和折好页码放好的书,每一日西弗勒斯都按时送的,和身上一直带着的药水,晕倒醒来后换了的位置,还有天文塔上熟悉的气息。 炉子里的火热烈的燃烧着,暖意熏红了我的脸。 我柔和的笑了,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火焰的形状。 汤姆,我对着月亮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所以你才会不知不觉的靠近,才会让我察觉到了你的气息。 一连几日我都心无旁骛的投身于我的工作,也许这样我在不会对于“教授”这一词太过亵渎,而我的安分守己却也都让霍格沃茨从教师到画像疑惑不已。 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伊迪丝痊愈出院,大多学生不再排斥我的课堂,而是专心学习,愈发肯定我的教学。 但每当我走过回廊,画像仍是会纷纷藏起身来,西弗勒斯的校长室仍是不对我开放,科特尼仍是视我于无物,卡罗兄妹仍是变着法的给人找不痛快。 汤姆仍是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收好课本和名单,浅笑道:“就到这里,下课吧,论文在两周内完成就好。” 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而不是最开始那样如逃也般的跑出去。 收拾好东西后再抬头,整个教室中就剩下了一个赫奇帕奇的姑娘,一头深金色的卷发散在耳后,脸上的小雀斑显得尤为可爱。 “有什么事吗,拉蒙特小姐?”我轻声问道。 这个四年级的女孩红着脸挠了挠头,细声细语的呢喃了一句,我凑近了些:“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我说,”她眨了眨眼,“谢谢你帮了伊迪丝,我是她的表姐。” 我愣了一下,不习惯的笑笑:“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还有……” “还有什么?” “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说完就拎起提包,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子。 我对着教室内的镜子,尝试着笑了笑,虽然没发觉自己有多好看,却发觉了这个女孩鼓起勇气送给我的,是我久违的善意。 上一次被这样的善意包围,还是学生时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莉莉总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送给西弗勒斯的礼物,也从来不会落我一份。 她总会扬起嫣然的笑意,跟我说喜欢我的头发,喜欢我的眼睛,说我穿这件裙子有多漂亮。 “你没发现吗,夏洛特?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这样的话,莉莉也曾对我说过。 我叹了一声,亲自将自己从回忆中拖了出来,往事已逝,伊人亦是。 我看了看前些日子从西弗勒斯那里要来的二年级课表,找到了科特尼的名字。 “科特尼·安娜·钱宁,斯莱特林,黑魔法防御术。” 我收起课表,向二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走去,只要远远的看她一眼,我也知足。 我放轻步子,走在二楼的走廊里,隔了老远就听到了阿莱克托的声音:“麻瓜,延伸意义为最低贱的品种,不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人,我们也称之为:泥巴种。” 我路过麻瓜研究教室,但如今教室上的门牌已换成了“研究麻瓜与如何迫害麻瓜教室”。 继续向前走了一会,便来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门前。 第35章 我站在紧闭的教室门口,听到了教室内的对话。 “由于科诺利先生对于不可饶恕咒的无知,格兰芬多扣30分!” 这是阿米库斯的声音,随即杰瑞米·科诺利的脸在我眼前便浮现了出来。 那个卷发的格兰芬多男孩,喜欢为弱小打抱不平。 “我当然知道不可饶恕咒,”科诺利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提高了嗓门继续道,“就是你们这种食死徒才会用的咒语!” “顶撞教授,格兰芬多扣50分!”阿米库斯扯着嗓门怒吼道,“只有食死徒才会用吗,科诺利先生,你的无知让我大开眼界。钱宁小姐!” 我心脏一颤,随即便听到了科特尼清脆的声音:“是?” “拿起你的魔杖,请对准科诺利先生,试着念出钻心咒的咒语:钻心剜骨。”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会在课堂上公然用钻心咒处罚学生,更不敢相信他竟会让其他学生动手。 教室内一阵哗然,科特尼沉声道:“但这是要进阿兹卡班的咒语,这是不能随意使用的!” “你觉得现在的阿兹卡班还和从前一样吗?”阿米库斯不怀好意的笑着,“如今一切都归属于伟大的黑魔王,包括我,也包括你们,而我想他应该也不会介意一个无伤大雅的钻心咒。” 我提着心,屏气凝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阿米库斯不耐烦的大声喊道:“快动手!否则要承受钻心咒的就会是你!” “我做不到……” “有什么做不到的?想想你的姐姐,她可是最擅长这样的魔咒了!” 我一阵怒火攻心,一脚踹开了门,举着魔杖指着立在讲台上的阿米库斯:“钻心剜骨。” 阿米库斯应声倒在讲台上,痛苦的挣扎大叫着,科特尼大惊失色,躲在了课桌后。 阿米库斯额头上青筋暴起,两眼突出,剧烈的惨叫响彻教室。 没一会儿,麦格惊慌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钱宁教授,你在干什么?” 我停下了咒语,阿米库斯躺在讲台上,不停的抽着气,眼泪和鼻涕都不可控的流了出来。 麦格推开我上前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阿米库斯,难以察觉的松了口气。 “我的确擅长这种魔咒,”我冷冷的开口,“我想卡罗教授或许想亲身给学生们演示一下,这种魔咒的威力,或是中咒的过程。” 我忽略掉了学生们惊异的眼神,想着左右我在他们眼中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不在意表现的再凶狠些给他们看。 “麦格教授,这里交给你了。”我冲着麦格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直到第二天午后,阿莱克托在黑湖边上拦住了我。 “装好人会让你觉得自己很威风吗?”她不怀好意的笑笑,我顷刻间明白,她是想替她的哥哥出一口气。 我懒得和她废话,率先掏出了魔杖。 她也掏出魔杖指着我:“你真是个叛徒,钱宁,食死徒的耻辱!” “是么?”一道火光从我的魔杖中射了出去,顿时我们的咒语连接在了一起,而一股我从未感受过的能量也在我的血液中流淌而过。 我逐渐占了上风,树叶纷纷落下滚动在我的脚边,而我丝毫不觉得疲惫,而是一反常态的精神抖擞,那股不知名的能量蔓延至我的全身,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拥有了用不尽的魔力,仿佛不必担心事后体力不支而晕倒。 阿莱克托遭到咒语反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也静默的站在原地,等待着自己两眼一黑,虚弱不堪的那一刻。 但反常的是,我的双腿稳定而有力,视野清晰而开阔。 我一切都好,这很反常。 我急切而又慌张,一路从黑湖边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将窗户开到最大,熄灭了壁炉中的炉火,我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将毯子丢的远远的,之后躺在躺椅上,随意的翻了几页,便闭上了眼睛,散落了页数的书掉在了我的手边。 冷风将我裸露的皮肤吹的冰凉,我忍住起身关窗的欲望,静静的等待着。 就当我在清醒和睡意中沉浮之时,我的身子一暖,柔软温暖的毯子便覆在了我的身上,那本没看完的书也从我的手边抽离。 我悬着一颗心,想要急切的睁开眼睛,又怕睁开眼后一切都与我想象的不同,一切都会让我大失所望。 直至那股木质清香缓缓靠近,直至那冰冷的手指划过我额间的碎发,直至那片微凉的柔软触及在我的嘴唇上。 我蓦然间睁开双眼,他猝不及防,我一把抱住了他宽阔的肩膀,生怕他消失。 我紧紧的抓着他,哪怕他幻影移形都不会将我丢在身后。 “你……”我颤声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腹的疑问和困惑在此时都困在了肚子里,吐不出来。 “夏洛特?”他轻声问着。 我颤抖着缓缓从他的怀中直起身,紧咬着下唇,看着他的面孔,就这样真切的在我眼前,他是真实的,他给予我的触碰也是真实的。 我忘却了我的目的,轻咬着他的嘴唇,半分泄愤,半分倾吐思念的暧昧缱绻,缠绵悱恻。 他也是思念我的,我在他的亲吻中确切的得知了这一点。 第36章 我和他的这份爱意太过浓烈,太过真实,就算掺入是非对错,我也绝无法抵认。 敲门声清脆的敲击了三声,我再度睁开双眼后,眼前身边空无一物。 门轻轻的开了,科特尼扭捏的站在门口,又诧异的看着我坐在躺椅上,满面泪痕。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他留下的痕迹,不过只剩下了我身上半盖的毯子,折好页码的书,和我微红的嘴角。 我无助的看着科特尼疑惑的神情,控制不住崩塌的情绪,捂着脸瘫坐在了地板上,哭出了声。 第18章 我承诺 控制情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当你面对一个可以随时左右你情绪的人。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出现,什么都没说又离开了。 解释、倾诉、问候……什么都好。 可他偏要这样,任性又自我,消失在我的眼前,连一条线索都没给我留下。 我平缓了下心情,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才肿着眼睛抬头:“有事吗?” 科特尼愣怔的望着我,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没事? 我站起身来,走到洗手池边上洗了把脸,冰凉的清水冲洗过我微热的肌肤后,我的思绪才逐渐清朗。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来做什么?”我背着身子,淡淡道。 听到门关上后落锁的声音,我略带惊诧的回过头,她的举动仍有些拘谨扭捏,却仍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坐在书柜旁的扶手沙发上,瞧了瞧架子上摆的热牛奶,颇为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小的身子缩在沙发里,小口小口的嘬着。 牛奶半杯都下去了,她也没吱声。 我有些恼怒,她这个不速之客不仅吓走了我难得一见的汤姆,见到我最狼狈的一面,到了之后连句话都不说。 “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我没好气的靠在墙上,言语颇有些犀利,“深更半夜跑到教授的房间里找牛奶喝?” 她安静的低着头,捧着牛奶,小声嘀咕着。 这样一来我火气更大了:“你在瞎嘀咕什么?” 她的喉咙动了动,才抬起头,提高了嗓音:“我说,你也不完全算是我的教授啊。” 我被她说的摸不着头脑,我以为她从来都不把我当作是亲人,勉为其难能算作教授。 “更何况那也是你爸妈……” 她小声嘀咕的后半句倒是让我听到了,我浑身不自在的转过身收拾东西,冷冷道:“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寝室去,不要在外面乱逛。” “我是想问……”她稚嫩清脆的嗓音急切的打断我,“我是想问……” 听到她愈发犹豫,愈发颤抖的声音,我放下一摞书,问道:“想问什么?” 她漂亮的灰蓝色眼睛执着的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爸爸妈妈,还活着吗?” 想起爸爸日渐灰白的头发,和海伦生死未明的惨状,我心中咯噔一下。 我躲避开她炙热的眼光:“他们没事。” “那我圣诞节就能见到他们了?” “圣诞节你不准离校!”我急切的打断道,随后就后悔了,望着她一切了然的神情,我明白藏不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低声道:“他们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她的眼睛和我的有八分相似,却唯独比我的多了几分闪亮的光芒,“你会保护他们的,你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我愣怔的望着她,她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挠挠头说着:“你和那些学生们讲的不一样,你虽然不算很温柔,但是你不一样……” 她笨拙的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便将牛奶喝光,转身要走出房间。 窗外的黑影飘过,我叫住了她。 “科特尼,从今往后每天晚上来我房间,带上魔杖。” 霍格沃茨的现状每况愈下,摄魂怪日渐靠近,如今已经可以游荡进校园内,卡罗兄妹也将钻心咒归为惩罚学生的手段,西弗勒斯整日的不见人影,整个校园都笼罩了灰蒙蒙的暗影。 我虽已尽力的将防御咒教给学生,但他们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起码敌不过成群的摄魂怪和丧心病狂的卡罗兄妹。 我能挡下一次,却不能时时刻刻都出面。 我是有私心的,对于其他的学生,我只能尽力。但对于科特尼,我的妹妹,她的安危就是一切。 每天晚上,我都合上所有的窗子,不透出一丝的光亮,在空旷的空间内,我将我能想到的一切有用的咒语,都以一种不容拒绝、强硬的姿态,严厉的要求她全部学会。 “集中注意力,想想你最快乐的回忆!” 科特尼举着魔杖,杖尖正涌出银白色的气体,我本不该抱有多大希望,她不过是个二年级的孩子,召唤不出守护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清脆的嗓音喊道:“呼神护卫!” 那团银白色的气体恍然间凝聚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天鹅,挺着修长的脖颈在房间内盘旋着。 我有些讶异的望着那只天鹅,突然就想到了我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在钱宁庄园生活的那三年。 而我从未想过在科特尼的心里,我会占有有如此的比重。 “你猜我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科特尼一边兴奋的望着扇着翅膀的天鹅,一边眨着眼睛问道。 第37章 “什么?” 她俏皮的看了看架子上摆着的牛奶:“想起了从前罗伯特说你最爱喝牛奶。” 我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依旧是板着脸教她下一个咒语,却在心里不得不承认,罗伯特会向她提起我,这是我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西弗勒斯了。 从前他每天早上都会按时将药水送到我房间,如今没了他熬制的药水,我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仿若是焕然一新。 这天晚上,我将科特尼的补课停了一天,走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 我在那个巨大丑陋的石兽面前沉默了许久,他自从接任校长,校长办公室就不再对外开放了,要想见他只能随缘,或者是在他曾经的魔药办公室。 我决定碰碰运气:“生死水。” 石兽缓缓的转开,露出了通往校长办公室的阶梯。我无奈一笑,我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了解他。 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中得到生死水,喻为“我对莉莉的死深感遗憾”。 我放轻步子,向里走着,很快,最后一道门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刚要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就隐约听到了谈话的声音,我凑近了些,谈话声却乍然而止。 正当我想要再靠近一些时,门忽然从内侧拽开,西弗勒斯阴着脸站在门口,愤怒的表情仿佛要吃了我。 “你不是很擅长偷听,我有告诉过你吗?” 我躲避着西弗勒斯的怒火,对于偷听一事也很不好意思,而透过缝隙看去,他的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在。 我赔着笑:“我只是有些事要问你,能陪我走走吗?” 我和西弗勒斯在夜色笼罩下的黑湖边散着步,我们的守护神,一条如尼纹蛇和一头牡鹿在一旁陪伴着,将摄魂怪与我们隔离开来。 “他……”我率先开口了,在头脑中无数次构思措辞,却以最笨拙最显而易见的方式问了出来,“最近怎么样?” 西弗勒斯瞥了我一眼,也没打算瞒我:“他很虚弱。” 我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哈利·波特,他在销毁他的魂器。每当销毁一个,他就更脆弱一些。” 我沉默了半晌:“有办法修复吗?” “目前看来,没有。” “帮帮他,西弗勒斯……”我低声恳求着,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自己脆弱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我,过了一会,才开口:“格林德沃死了。” 我停住脚步,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前些日子,”他也转过身,淡淡的看着我,“黑魔王本来可以饶他一命,但是为了你……” “别说了!”我匆匆打断,生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打乱我的决心。 晚风有些微凉,从黑湖上徐徐吹来,夹杂着一些泥土的气息,我抬头看了看,黑云压日,风雨欲来的样子。 我恍然想起,汤姆将戒指套在我手指上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我抚摸着左手的那枚银戒,两股强壮有力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冲撞着,这样憋闷委屈的心情,几乎要压垮我。 我明白无论如何,我都成全不了自己。 “西弗勒斯!” 我们两个回头看去,阿米库斯·卡罗幻影移形到我们身后,他不怀好意的笑道:“哈利·波特在霍格莫德。” 我明显的察觉到西弗勒斯垂在袍子边的手抽动了一下,他挑着眉,高傲的问着:“消息属实?” “当然,”阿米库斯满眼是兴奋的光芒,“你去召集学生,我来召唤黑魔王。那个小子主动送上门来,他一定很高兴。” 回到霍格沃茨城堡前,我最后仔细的瞧了一眼黑云压日的天气。 尽管我天文学和占卜术学得并不好,也能看出这黑暗气息的跃跃欲试。 我沉了口气,跟在西弗勒斯的身后,走进了黑暗的大礼堂中。 学生很快就穿着整齐的聚集在了礼堂中,我站在教师席间,看见科特尼如往常一样将头发高高的绑在脑后,朝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何在此时此刻召集你们。”西弗勒斯站在高处,神情冷酷,“据我所知,今晚早些时候,哈利·波特在霍格莫德现身。无论是员工还是学生,若有人敢试图为波特先生提供帮助,或是知情不报,同罪论处。” 越说到最后,他的神情就越发复杂。 他踏着缓慢的步子,向前走着,忽然间,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礼堂内顿时一阵哗然。 不是别人,正是西弗勒斯此时要找的人。 他又长高了些,下巴上多了些胡茬,绿宝石一般的眼眸中多了些坚定的神采。 “尽管你竭尽所能做防御工作,但还是出现了漏洞呢,校长先生。”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西弗勒斯,将“校长先生”四个字说的格外咬牙切齿。 礼堂的门骤然打开,那些傲罗纷纷走了进来,将礼堂围住。 我抬眼看去,却一不小心和小天狼星打了个照面。他在和我的目光对上后,匆匆移开了。 我想他和我一样,对于欠人情这一事耿耿于怀。 这时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罗伯特·钱宁,我的同胞哥哥。 第38章 岁月在他还算英俊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脸上的皱纹逐渐加深,他目光复杂的望着我,并没有像小天狼星一样躲开目光。 他曾是家里最唾弃我的人,如今站在我的对面,也许还在想着如何要了我的命。 “你怎么有脸站在他的位置上!”哈利上前几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告诉他们,那天晚上你是如何看着他的眼睛,被弃了他的信任,杀了他!” 我从没问过西弗勒斯,他是如何取了邓布利多的性命。 但我确信的是,我并不想得知这过程,是有多么残忍,多么惊心。 西弗勒斯皱着眉头对他举起了魔杖,麦格此时冲到哈利身边,也对西弗勒斯举起了魔杖。 越是到最后,他的情绪越不稳定,他那冷酷无情的假面就越容易被看破。 他显而易见的犹豫了,又显而易见的刻意落败,冲破玻璃窗逃的无影无踪。 若是换做从前的我,定是会毫不留情的击退麦格,或是任何站在对立面的人。 但如今我眼看着西弗勒斯逃离霍格沃茨,卡罗兄妹被击昏,整个礼堂内重新燃上了火焰,欢呼声此起彼伏,我却没有追上他的身影,而是愚蠢的停在原地,任由自己被打上禁锢咒。 科特尼跑了出来,大声尖叫着:“她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她承诺了!她承诺会保卫霍格沃茨!” 罗伯特跑上前去一把拉过科特尼:“别犯傻!她是食死徒!” 我一贯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如果命运如此安排,我不介意。 但科特尼似乎拼了命也想要阻止我的自甘堕落,她用力挣脱开罗伯特的桎梏,向我奔来。 “姐姐!”她第一次这样喊我,我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弱小但倔强的身躯朝我扑来,抓着我的手,“你承诺了是不是,快承诺啊!”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只是怔怔的望着她,唇角终于扬起一抹若有若无,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要你承诺……”出乎意料的是,小天狼星也走上前,言止于此,他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我反而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想说:只要你承诺,我就相信你。 信任这个东西太过来之不易,而有的时候命运就将它放在时光的缝隙里,得到的时候,都让人反复怀疑自己究竟如何得到了它,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姐姐……”科特尼拉着我的手,仿佛都要哭出来。 此时整个礼堂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他们只期盼我能迷途知返,却不知道我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做了一个怎样颠覆我一生的决定。 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只要我踏出这一步,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汤姆这个人,从此就再也不能装在我的心里。 我该如何抉择,我要如何取舍? 万事不能两全,我不能在成全他们的同时,成全我自己。 可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才不会为了这些人而舍弃我自己,舍弃汤姆,舍弃我对他无休无止的爱。 但是…… 我低下头。 科特尼含泪的目光在我眼中愈发清晰。 但是为了她,舍弃自己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流着泪,张了张口,对着科特尼微笑着,许久过后,我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太多的心酸与痛楚:“我承诺。” 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格兰芬多的事了。 小天狼星解开了我身上的紧箍咒,科特尼扑进我的怀里,我拥着她,仿佛在拥着脆弱受伤的我自己。 我的目光落在我的左臂上,那里有着他的痕迹:黑魔标记和订婚银戒。 对不起,汤姆,我们的婚礼似乎…… 遥遥无期了。 第19章 西弗勒斯 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代价就是永远失去爱他的资格,失去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失去亲吻他拥抱他的机会,失去他柔和的眸光和触碰。 我像个牵线木偶一般,站在原地,望着礼堂内燃起的火焰,和学生喜出望外的欢呼。 我的过去再黑暗不堪,也是有血有肉,而不是像如今的这般行尸走肉。 如果有选择,我希望我永远也不会爱上汤姆,起码在我倒戈时不会这般的心痛如刀绞。 他们以为我是重新开始一段光明崭新的人生,迷途知返,不必再受人恐惧唾弃,不必再如同过街老鼠缩在黑暗之中。 但我清楚明白,我不过是为了一个和我血脉相连,一个我亏欠良多,一个我无法抵赖,深深爱着的女孩,而斩断过去所有我赖以生存的东西,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我的初心无法抵抗我对他早已沁入骨血的爱意,仿佛爱着他是我的全部生命,仿佛我生来的意义就是爱他。 但我对科特尼的爱可以。 这个女孩在不知不觉中打碎了我一切对于麻瓜血统的偏见,打碎了我一切对于家人的痛恨与憎恶,她有多像年轻健康的我,我就有多想保护她。 如果此生我无法圆满,起码她要替我完成一切我早已失去的。 就在我彷徨之际,麦格在礼堂内点燃的火焰骤然熄灭,阴暗冰冷的光影气息又一次重新笼罩霍格沃茨。 这一次的黑暗,更甚于西弗勒斯的掌控。 “哈利·波特……” 在听到他的声音之时,我的心脏狠狠的抽痛起来。 第39章 在他人耳中无比惊悚的低语,曾轻柔的在我耳边萦绕,而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听到了。 礼堂内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刺破长空,恐慌骤然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要抵抗,甚至觉得抵抗是明智的,但这是愚蠢。将哈利·波特交给我,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霍格沃茨会完好无损,你们也会受到奖赏。” 风雨欲来,他想要的人,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抽离,礼堂内的火焰也重新燃了起来。 这是这一次,不再有欢呼声和鼓掌声,这一次的火焰,也不再象征着光明温暖,而是在人的心里种下了自私与恐慌。 潘西·帕金森指着哈利喊道:“抓住他!你们还在等什么?” 她希望如此,可我明白不会有人这样做的,哈利说他们战胜汤姆的唯一筹码。 麦格走上前去:“费尔奇先生,请你把帕金森小姐和斯莱特林学院的所有人带离礼堂。” “带去哪?” “地牢。” 礼堂内又响起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麦格教授!”我叫住了麦格,这时礼堂内又恢复了一阵寂静。 斯莱特林的学生的确该带离这里,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家人都已经归顺了汤姆,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们留在这里,要么不利于霍格沃茨的保卫战,要么就要面对和家人开战的可能。无论如何,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而言,都太过残忍。 他们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像德拉科,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过选择。 不过该被带离的可不止他们,我继续道:“五年级以下的学生都该被带到地牢保护起来,无论学院。” 骤然间礼堂内爆发了一阵阵的抗议和唏嘘声,很显然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正期盼着参与这一场大战,只是我相信麦格会理解我的意思,他们的勇敢和热血是最美好的品质,但这样的品质,也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这是连大人都没有把握的战役,这是拿生死来赌博的战役,而那些孩子也绝不该被这种黑暗绝望的气息侵染半分。 “她是食死徒,您不该听她的!” “谁知道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们要留下来和哈利并肩战斗!” “安静!”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二年级的学生,那个曾经视我为恶魔的杰瑞米·科诺利,走出人群,“她只是想保护我们!她认真的教课,也从来没对我们用过钻心咒!” 我从来也不会想到,这个喜欢和我作对,将斯莱特林都看作黑巫师的人,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我虽然说不上感动,但是这一丁点的善意却足以让我坚持下去,足以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扔给我的不止有数不尽的恶意。 麦格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所有五年级以下的学生,请跟随费尔奇先生去地牢!剩下的学生,自愿留下!” 斯莱特林的学生没有人留下,拉文克劳留下了零星的几个七年级学生,赫奇帕奇只离开了一半,而格兰芬多六七年级的学生,一个不少的站在原位。 我想这样热血的精神,我只有羡慕的份儿。 我扭头看去,发现科特尼仍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的望着我。 麦格也是一愣:“钱宁小姐,请快跟上队伍去地牢!” 她摇摇头,上前几步,盯着我:“我要跟你站在一起!” 罗伯特也走上前来:“别开玩笑了,科特。我们胜负未卜,待会儿打起来可顾不上你!” 科特尼没有理会他,而是抓着我的袍子,目光倔强不已。 我用力挤出一个微笑,蹲了下来,平视着这个爱我不少于任何人的妹妹,眼眸中饱含了决绝的珍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真正的陪伴并不在于一时半刻,也不能逞一时之勇。躲起来并不是懦弱,而是最聪明的那一种勇敢。我相信等你有足够的能力时,你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她哭着点点头:“答应我你会回来!” 我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却没能说出声。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塞给了她一只小巧的盒子,那里面装着一只怀表,是我偷偷制作的门钥匙,能带着她直接到马尔福庄园的地牢内,带走爸爸和海伦。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频频回头的留恋,我恍然间意识到也许这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罗伯特犹豫了许久,走到我身边,说道:“你将她送走,做得很好。” 我没有理会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也挂着“钱宁”的姓氏,她也是我的妹妹,我也爱她融入骨血。 我背负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走出礼堂,来到弗利维身旁,对着天空举起了魔杖,在霍格沃茨的边界上织起屏障。 和汤姆逆向而行,这样的事我每做一件都艰难不已。 弗利维警惕的瞧了我一眼,我苦笑着:“弗利维教授,我是您的学生,如若我在咒语上做了什么手脚,您也能看出来的。” 他也苦笑着扭过头:“青出于蓝,如今你的咒语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看不出来了。” 我只当这是个玩笑话,只是尽自己所能,拿出一道道的防御咒语,将我和汤姆相隔开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我看见成千上万的咒语打了上来,我不知道这屏障能支撑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它支撑多久。 第40章 我固执的举起魔杖,修补着被打破的缺口,可是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我抛除了脑海中的一切杂念,只专注与我的魔杖,和我的魔咒。 弗利维站在我身后,言语中颇有了几分绝望的味道:“他注定要攻打进来,你再修补也是没用的。” 我压抑着背叛汤姆的负罪感和毁灭感,灰蓝色的眼睛中升起愠色,如果我都能做到,他们凭什么不行? “要么来帮我,要么闭嘴!” 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怕极了,他们大概想不到我这个食死徒会是防御工作中最积极的那个人。我打在屏障上的咒语越来越凶猛,越来越强大,很快就修补好了整个屏障。 我放下魔杖,察觉到我血管中的血液剧烈的流淌着,一股让人焕然一新的魔力也掺在其中。 就在我松懈的这一秒,一股比方才所有咒语加在一起还要猛烈的魔力冲破屏障,我急切的举起魔杖抵挡住了这无比强大的魔咒。 我的力量抵挡着这股强大的魔力,我顿时明白,这股魔力的来源,正是那个占据我心中所有位置的人。我意识到,此时此刻是我和汤姆之间的博弈。 我怎么可以成为阻止他的力量,我怎么可以站立在他的对立面? 我明白,他此时此刻也会意识到,魔咒的另一端,是我。 这样的念头几乎要杀了我。 他会失望吗,会心痛吗? 可是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含着眼泪,用尽全力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可是我的魔力远远敌不过他手中的老魔杖。 屏障破了,我也被他丝毫不手软的魔力冲撞出去。 我的身体撞击在身后的石柱上,五脏六腑顿时都如同放在烈火上灼烧一般。我的喉咙中一股腥甜的气息冲了出来,我忍住要呕吐的感觉,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麦格走上前来,将我扶了起来,我想着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再将我看作是敌方了,只是我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就如同在惩罚我一般的,如刀割般的疼痛。 “我没事。”我借力站了起来。 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传入耳朵,我们扭头一看,巨人族举着巨大的铁锤,将麦格派遣到前方的石墩通通砸了个稀巴烂。 不只是巨人,八眼蜘蛛和摄魂怪都冲破了最后的阻挡,攻进了霍格沃茨。 我一旁躲避着其他食死徒的攻击,一旁寻找着掩护,眼见着霍格沃茨的一瓦一砖,都在战火中被摧毁成了粉末。 我一直抵挡着食死徒猛烈的攻击,直到我看见那个格兰芬多的女孩,拉文德·布朗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芬里尔·格雷伯克趴在她的身上,贪婪的吮吸着她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我崩溃了。 “阿瓦达索命!”我毫不留情的将死咒甩在了我曾经的同伴身上,看着他躺在地上僵硬的身体,我仍是觉得不解气,如发狂一般的攻击他的尸首,直至连他的尸体都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我颤抖着跪在地上查看着拉文德的身体,她浑身冰冷,生命正从她的身体里慢慢流逝。 我崩溃的尖叫着,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孩,但我记得她在我每堂课上的认真努力,我记得她即使不是最出色的那个,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对错。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是个未来充满一切可能的孩子啊! 我止住眼泪,将我能想到的一切能治愈她的咒语都用上了,我握着她的手,直至她的手终于回转了一丝温度。 我抱着她依旧冰冷的身体,找到了一个不容易发现的角落,在她的身上下了防御咒,才匆匆给麦格传了信,站在战火纷飞的霍格沃茨中央,第一次感受到了灵魂深深的无力感。 我悲愤着,怨怼着,为什么他为了他的宏图霸业,要毁灭一个学校,要迁怒这些孩子。 我失声的哭了出来,无助的行走在残檐破壁中,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西弗勒斯。 我要去找他,他一定知道可以扭转局面的方法! 那一日我在他的办公室外面,听见了谈话的声音,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我瞬间就听出了那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打开门质问我的时候,我便更能确定了。 他在与邓布利多的画像交流,因此他的办公室才不再对外开放。 那时我恍然间想起了我从前对他的怀疑,那种他有问题的直觉,和他在最后和哈利对峙时不安的情绪,一切都在这时得到了答案。 我幻影移形离开了霍格沃茨,我心急如焚的寻找着每一个我觉得他会出现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直到我在尖叫棚屋见到了他,他孤身一人站在屋子中央,在看见我时满脸惊诧。 我平复了急切的情绪,一步步的走近他:“我都知道了。” 他双手背向身后,挑眉道:“你知道什么?” “你的身份。” 他冷漠的笑笑:“我骗了你们,你想要报仇?” 我走到他眼前,站定,注视着他满是复杂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不需要报仇,我需要救赎。” “什么?” “邓布利多一定给你留下了什么办法对不对!一定有办法可以扭转局面的,一定有办法救那些学生!”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忽然警惕的看向四周,声音颤抖的说道:“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41章 我一头雾水:“为什么?” 他凶狠的抓着我推向一边:“照做就是了!快点!” 西弗勒斯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我连忙跑出房间,低下身子躲在了隔板的下面。 就在这时,屋子里出现了汤姆的声音,我心中一颤,抬起头来,隔着隔板看见了汤姆幻影移形后出现的身影,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那条蛇。 我僵硬着身体,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时我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我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哈利那三个人,我一把抓过他们,和我一起藏在了隔板下,示意他们嘁声。 屋子里的谈话逐渐清晰了起来。 “西弗勒斯,你一直与夏洛特朝夕相处,你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听到我的名字,我身体一抖。 “并没有,主人,为什么这么问?” “她……”汤姆说到这,似乎语气里含着笑意,又似乎轻蔑而冷酷,“叛变了。” 西弗勒斯顿了顿:“怎么可能……” 汤姆笑笑没回应,过了一会才转而说道:“我的魔杖出了问题。” “您已经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用这根魔杖实施了非凡的魔法……” 汤姆打断道:“不,非凡的是我,但这根魔杖一直在排斥我。” 一阵沉默过后,西弗勒斯低声说道:“奥利凡德说过,没有比这更强大的魔杖了。今晚,等到那男孩现身,我保证这根魔杖不会让您失望。它只听命与你,而非他人……” 不知为何,我在他最后的那句话中,听出了恳求的味道。 “魔杖真的听命与我吗?”汤姆用他那慢条斯理的语气,缓慢的说着,渐渐的就流露出了危险的味道,“你一向是聪明人,西弗勒斯,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魔杖真正的所属。” “自然是属于您,主人。” 隔着一层隔板,我看见了西弗勒斯背在身后,不安的扭在一起的手。 他在紧张。 “老魔杖没能很好的效忠我,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汤姆渐渐逼近,“老魔杖只效忠于杀死它前主人的巫师,而杀死邓布利多的,是你。只要你活着,老魔杖就不能真正的归顺于我。”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安油然而生。 我试图接受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我说服自己,他不会的,他不会对西弗勒斯下手。 “你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西弗勒斯,但只有我才能永生。”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永生? “主人?” 这时汤姆一刀划了过去,我震惊的捂住了几乎要惊叫出声的嘴巴。 “纳吉尼,杀了他。”汤姆淡淡的说道,就好像在商量晚饭吃什么一样简单随意。 我惊恐的捂着嘴,纳吉尼反复的攻击遮盖住了我细微的呜咽声。 我浑身颤抖着,眼看着那个多年来,除了汤姆我最亲近的人,瘫倒在了地上。 第20章 救赎和爱 汤姆离开后,我如同发了疯一般的冲进屋子,浑身颤抖的看着西弗勒斯在我眼前的惨状。 他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脖颈处血肉模糊,地上满是一滩滩凌乱的鲜血。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的仿佛连灵魂也要弃他而去。 我缓缓的走近他,跪在他身边,泪眼模糊的按住了他脖颈的伤口,可那鲜血根本就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污染了他一向洁净的黑袍。 他因即将死亡的疼痛而抽搐着,双眸满是恐惧与脆弱,这是他不曾流露过的脆弱,哪怕是他儿时遭受父亲的毒打,哪怕是被詹姆倒挂在空中,哪怕是莉莉的逝去,他都不曾有过现在这般的狼狈。 他本是从不在意他人看法的天才,他冷酷,毒舌,强大到不可一世。 而他如今的这幅样子,仿佛低微渺小到了尘埃里。 “西弗……” 我颤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仿佛这时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睫毛如濒死蝴蝶的蝶翼一般颤抖着,沙哑虚浮的挤出几个字:“哈利……波特……” 我忙回过头,见到他们三个不知所措的立在我身后。 他们一定吓坏了。 “哈利·波特!”我声嘶力竭的替他呼唤着哈利,他才仿若刚刚回过神一般的跑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西弗勒斯如今的样子。 他此时此刻的心中一定是五味陈杂吧,这个他厌恶了大半生的人,如今凄惨的死在他面前。 “他就在这,你想说什么,西弗?”我细声细语,柔和的问着。 他满目深情的注视着哈利的眼睛,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就这样眼角便流下一滴清澈的泪水,他恳求着:“拿去……装起来……求你了……放进冥想盆里……” 哈利急切的将那滴承载着他记忆的泪水,收集进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管里。而西弗勒斯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仿佛象征着他的生命逐渐流逝走了一样。 “看着我……”西弗勒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执着的注视着哈利的眼睛,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不肯将莉莉抛诸脑后,他仍是要固执的将自己的最后一秒虔诚的献给她,“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他在我的眼前咽了气。 这样一来,仿佛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丝属于学生时代的光明,也随着他的生命体征一同逝去了。 第42章 他不该这样死去。 该死去的是我。 耳边又响起了汤姆的声音,而我却仿若未闻,只是失魂落魄的望着我好友的尸首,怎么也无法忘记开学的第一天他是如何直接忽视掉我的问好,课堂上他如何嫌弃我熬制魔药的手法,在图书馆学习时他是如何的认真,他每每望向莉莉时是如何的专注和珍视,他在我病倒时是如何一旁嫌弃着一旁又认真的熬制好我的每一贴药。 以及,他刚刚是如何死在我的眼前。 汤姆的声音落下后,我艰难的从西弗勒斯身上移开了目光,发现哈利仍是站在原位,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回过头不再理会他,只是冷淡的说道:“做你该做的,这里有我。” 在他们三个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我默默的掏出了魔杖,抵在了西弗勒斯的尸首上。 这是一个我和他曾经在图书馆的禁书区看到过的黑魔法,一个足够古老到连咒语都晦涩难懂的黑魔法。 它的作用就是,将一个人的生命,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西弗,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救你的命,”我轻声道,“但是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我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着那个咒语,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只能期盼我的记忆没有错。 一圈淡金色的光圈萦绕在我的杖尖,我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上,期盼着那里能重新跳动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平淡的说着杀戮的汤姆仿佛换了一个人,仿佛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个善人,但我竟不知他对于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都能毫不留情的下斩杀令。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脏都止不住的疼痛。 我知道,我和他,回不到过去了。 是他变了,还是我一直都不懂他? 那圈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大,直至将我们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这样美丽的咒语,不该存在于禁书区,也不该被冠上“黑魔法”的名头。 这是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而牺牲自己的奉献。 尽管有人是出于无私,而我是出于愧疚。 “这是我欠你的,我不后悔……” 十八年前,如果我没发现那个预言,如果不是我转告西弗勒斯,莉莉不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也不会一生都活在愤恨和赎罪之中。 他的罪赎完了,可我的还没有。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正从我的右手,通过我的魔杖缓缓流出,如同涓涓细流一般的流进西弗勒斯的身体中。 我感觉到我所触摸到的胸膛中,正有一股微小的力量,重新开始了跳动。 对不起,汤姆,你还给我的生命,我要送给别人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自从那日我不再疲惫,西弗勒斯不再送药,我就明白,他承诺过的,他都做到了。 他没有食言,他不仅是说说而已,他说过会让我活下来,就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血咒解了,我也不再是强弩之末,濒死之人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好好利用我此后的余生,来陪伴家人,来继续爱着汤姆。 但就在我承诺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不能再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了,我就注定不能以一个与他无关之人的身份活下去了。 我多希望我是一个自我的人,我多希望我永远不会将爱作为人生的全部。 但自从那年在荒野上见到他,我就不能回头了。 焕然一新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缓缓流进我血液的是,那种熟悉的孱弱和疲惫。 我无奈的苦笑,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剩下多久,不过我仍是贪心的为自己留下了一点点的生命,片刻的光景。我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有再看看汤姆的眼睛,我起码要再看看这个我爱了一生的人,看看这个我永远也无法憎恨的人,看看这个我虽筋疲力尽但仍感谢遇见的人。 光晕渐渐消失,房间内的光线又重新暗了下来。 西弗勒斯的胸膛又重新跳动了起来,虽然微弱,但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撕下一片衣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他的伤口,看着他宁静的睡颜,和逐渐平缓的呼吸,我欣慰的笑了笑,还好我记得那个咒语。 他醒来后会惊慌失措的,我想。 于是我藏了一张纸条在他的衣袖里,我希望他醒来后不会怪我,因为找不到我来撒气,这个怨气他就只能憋一辈子了。 我缓缓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险些没立住脚。 我扶着墙壁,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视线也弱了下来。 我苦笑着,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个病恹恹的状态。 我撑着孱弱的身体走出门外,发觉外面的天已大亮。 我缓慢的向外走着,穿越黑湖,恍然听到一声巨响从城堡那边传来。 我急切的幻影移形到了城堡里,却牵连了浑身的剧痛,重重的跌倒在地,咳了起来。 我紧紧的抓着领口,却仍是觉得透不过气,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直至那一团黑红的鲜血咳了出来,我才知道,我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欲哭无泪,我还没找到汤姆,还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我怎么能一个人孤单的死在这里呢? 第43章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交战的咒语中穿梭着。 这一次的虚弱不同于从前的血咒,这一次,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 我的目光急切的搜寻着,他的声音,他的身影,一切什么都行,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夏洛特?” 我缓缓的转身,用力的眨了眨昏花的眼睛,才失望的道出口:“罗伯特?” 或许是光线的缘由,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担心的声音:“你怎么了?” 随即我便否定了自己的自作多情,他从没喜欢过也从没在意过我这个妹妹,担心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事。 “告诉科特尼,”我转过身,继续了我的旅程,“她的幸福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现在吊着我全部生命的,只剩下了对于汤姆的执念。 我恍然间想起了,从前是对于他的执念和信念,支撑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鬼门关,如今在我弥留之际,依旧是他。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此时此刻,似乎不再在意他犯下的一切恶果了。 他伤害了我的父母,他杀了西弗勒斯,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此时此刻都不重要了。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救赎,如今剩下的,只有我自私的爱意。 自私到无论他有多残酷,自私到即使他无恶不作,我都不想去在意了。 我只想全身心的,如同从前一样,初见一般的,爱着他。 “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伤害我的教子!” 我漫无目的的搜寻,在此时突然停住了步伐。 我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小天狼星的声音。 我瞪大了眼睛向身侧看过去,小天狼星将哈利护在身后,坚定而决绝的举着魔杖。 我顺着魔杖向那一头看去,骤然间世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都不再聚焦,骤然间我慌张焦急的内心找到了安定,骤然间我觉得我的人生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他身在何处,我总是能第一眼认出他。 只要他是他。 他也许也感同身受,他恍然间移开了对哈利阴狠的目光,而是转了个角度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眼,仿佛千万年。 在他的眼睛里,我找不到一切令我害怕的情绪,我只能看见思念。 也许这就够了,哪怕他从未宣之于口。 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因而在那道诡谲的绿光射出小天狼星的魔杖时,我才来得及幻影移形到了他的眼前。 我撑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站在他的面前,忽略掉了他惊恐的目光,我因他而生,为他而死,很公平。 我仔细的将他的轮廓记在了心里,他一切令人恐惧的东西,我都那样深深的爱着。 他不应该再感到孤独了,无论世界将他抛弃到哪个角落,我都无法停止对他的爱意和陪伴。 尽管这是错的,我也愿意为这个错误承受所有的代价。 “我爱……”我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我倒下去的那一刻,看见了他眼眸中疯狂席卷的痛苦。 如果他肯为我的死亡而感到痛苦和难过,我的这一生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只是这样的爱,只能到这里了。 人们都说,人死的时候,自己的整段人生会如同走马观灯般的在眼前重现。 我想说这话的人,大约是从未经历过死亡。 因为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他。 我看着他疯狂的甩了几道绿光出去,抱着我痛苦的喊叫着,可惜我却什么也听不到。 汤姆,亲爱的。 拿出我的全部来爱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也是最糟糕的事了。 但我从不后悔,也从不惋惜。 只是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这样竭尽全力的爱一个人了,再也不要用爱将自己消耗殆尽,再也不要为了一个人这样疲惫不堪了。 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里的一切,远离这里一切让我遍体鳞伤,也让我欣喜若狂的东西。 如果有来生,我只想要为了自己而活着,也许我会爱上许多不同的人,也许我会找到那个全身心爱我的人,也许我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我会成为没入人群便再也找不见的普通人,这样都好。 只是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今生今世,我已经消耗了我的全部来爱你,再也匀不出多一分的力气,来将你化为生生世世的执念了。 不过也许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也许死后的世界只是一片虚无,连我执着的灵魂都不复存在了,这样也好。 我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的上升消失,我的所有感官也逐渐的关闭。 我不再能看见了,也不再能听见了。 原来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毫无痛苦。 而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说完这句话,没能让你完整的听到它。 我爱你。 很爱很爱。 你大约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而我却希望有个人,能比我还要爱你。 陪伴你度过你余下的所有日子。 我希望你忘了我,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还希望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如此你便不会痛苦。 这些全部都是因为…… 第44章 我爱你。 很爱很爱。 西弗勒斯·斯内普 第21章 十九年后 这是夏洛特离开的第十九个年头,我坐在教师席中,冷淡而又不耐烦的看着这年复一年的分院仪式。 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对我而言,真正能令我紧绷的大脑放松下来的,是一屋子古老的书籍,和满室弥漫着的魔药香气,而不是坐在这里看着一群头脑简单的孩子,为自己被分到了格兰芬多而洋洋得意。 格兰芬多…… 我的目光聚焦在那个人群中黑发蓬乱,忧心忡忡的男孩身上。 波特家的孩子,简直像是哈利·波特的复刻版,而那个救世主浑身上下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绿眼睛,却在这个孩子身上消失了。 我有些惋惜,莉莉的影子在这里就不见了踪影。 我再也不能看见那双生机勃勃的绿眼睛,她给我留下的不过只剩下一些仅供回忆的旧照片罢了。 不过如今的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将一切生命献给莉莉的人了,我不再以她为核心过活了。 我依旧深爱着她,只爱着她,但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像从前那般挥霍着夏洛特重新赋予我的生命了。 “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那个我依旧很讨厌的纳威·隆巴顿,手里抓着一串坠在他脚边的名单,喊着那个男孩的名字。 礼堂内起码有半数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我有些气恼,也有些尴尬。 于是我摆出了个更臭的脸色,将那些不知好歹盯着我的人,一个个都瞪回去。 最不知好歹的应该是那个男孩的父亲,我救了他一命,他却用我的名字命名他的儿子。 他的尊敬,我只能曲解为羞辱。 “斯莱特林!”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阿不思·波特,看着他皱着眉头,郁郁寡欢的走向欢呼的斯莱特林学院。 波特家的孩子,斯莱特林? 我藏在桌子下的手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发现并不是做梦。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男孩,怯生生的和斯科皮·马尔福握了握手,又低着头悄悄的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想着,来日方长,我总会搞清楚这个和波特一家格格不入的男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时,另一个名字打断了我的思绪:“夏洛特·钱宁!” 我心中一颤,喉咙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我向前探着身子,想将那个人瞧仔细。 一个嘴角浅笑着的女孩,停止了和另一个孩子的说笑,昂着头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丝毫没有其他孩子的担心和胆怯。 她一头及腰的黑发以一种打理精致的方式微微卷曲着,散在脑后,身上穿着的巫师袍子干净整洁又合身,她微微笑着的神情,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辉。 我立马就确信,她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夏洛特·钱宁。 她们之间的不同,不仅在于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我所认识的夏洛特,气质内敛,而不是像这个孩子这般外放,她从不会在穿着和头发上花这么多的心思,也不会将自己的光辉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她总是藏着掖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藏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里。 她喜欢淹没在人群,她喜欢自己偷偷享受着自己的成就。 这个世界上,只怕除了我和黑魔王,再没人能发现她身上那种细水长流的明媚了。 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惊艳,怕是只定格在了霍格沃茨的那场大战中。 她曾经有多喜欢以恶人的面具示人,那一晚的她就有多令人惊讶。 可惜那晚的光景我没能有幸得看一眼,她剩下的事迹我只能从别处听说。 “斯莱特林!”我的眼眶已经有好久没有这般湿润了。 那个女孩扭过头,对自己的伙伴笑的明艳美丽。 斯拉格霍恩眯着眼睛笑着,像我这边侧着身子,轻声道:“挺让人回忆的,是吧?” 我板着脸,喝了口杯子里盛着的红酒,默不作声。 “只可惜那孩子当年入学的场景,我都记不清了,没留下多大印象……不过你应该是历历在目,对吧西弗勒斯?” “您想说什么?”我一字一顿,冷淡的问道。 “那是科特尼·钱宁的女儿,能像她这样记住夏洛特的没几个人了……” 科特尼·钱宁,在我的印象里,大战后的她依旧是骄傲的将头发束的高高的,衣服永远整洁得体,她如往常一般学习、交友、参加舞会,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仿佛夏洛特在她的生命中从未出现,也好像从未离开。 但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夏洛特给她留下的人生轨迹,是她永远也无法忘怀的。 我只听说,她毕业后就进了魔法部,没过多久就和一个同事结了婚。后来她似乎在魔法部混出了不错的成绩,再后来怀孕待产,再后来我就刻意的不再去关注她的消息了。 我在逃避,我生怕她过的不好,生怕夏洛特会因此而埋怨我。 不过如今看来,她既然能将子女教养的如此出色,应该是不负夏洛特的期待,成为了一个出色的母亲,如此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我的嘴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分院仪式结束后,我迫不及待的走出礼堂,巴不得早点将这种场合甩在身后。 第45章 我快步在霍格沃茨的走廊内行走着,在心里琢磨着明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该如何备课。 就在走过那个拐角后,麦格出现在我眼前,她亲和的笑着:“西弗勒斯,你办公室里有个客人。” “我没兴趣招呼客人。” 多年下来,她早已对我的冷漠和刻□□以为常,依旧是不容置喙的拍拍我的肩:“是学生的家长,你要好好招待。” 我满腹疑问,有哪个学生的家长会和我有交集。 除了那个德拉科·马尔福,不过我想他现在巴不得赶快和过去的那些事摆脱关系,又哪来的心思来见我。 我打开门后,见到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一阵惊讶,也一阵厌烦和气恼。 我重重的甩上门,没好气的问道:“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我没有理会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自顾自的整理着有些乱糟糟的桌子。 “教授……”他如今倒是比从前谦逊许多了,看着我的眼神也不再生硬而倔强了,不过我可不在乎。 “我已经不是你的教授了。”我合上了魔药柜子,淡淡的说道。 他沉默着,也没接茬,过了片刻才开口:“听说阿不思进了您的学院,教授。” 不提还好,一提到他的那个孩子我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就好像他把我这个该死的名字按在他的身上,我就会对他格外柔顺一样。 不过自从复活后,我的脾气的确没有曾经那么暴躁别扭了。 “怎么?”我咽下一肚子质问的话语,生硬的反问着。 “只是拜托您多关照他一些,”他诚恳的低着头,“阿不思这个孩子……有些不一样?” “因为他进了斯莱特林?”我冷哼一声,话语里的讽刺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并不是……”我其实很欣赏波特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是,他很敏感……” 我观察着他诚恳而又忧心的表情,半晌,才满意的开口:“既然是我学院的学生,我起码也会关照一二。” 他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有一个念头冒了上来,我想也没想便开口了:“那条臭狗如何了?”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好像我有多关心那条臭狗一样。 波特仿佛抓到了我把柄一般的笑着:“小天狼星精神好多了,前些日子还亲自为我们下了厨。” 我冷哼一声,那条臭狗做出的饭菜能吃就怪了。 我脸色不好的匆匆将波特赶走了,答应他关照那个孩子,不过是看在他对孩子的关心罢了,别无其他。 我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牛皮纸,开始书写第二日的教学计划,恍然抬头间,便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两张照片。 最靠前的是我和莉莉唯一的一张合影,她微笑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事物。望着她面部柔和的线条,我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柔和了起来。 但在看到后一张照片时,我的柔和又紧绷了起来。 夏洛特去世后,我跑了一趟钱宁庄园,帮着她的家人收拾她的遗物。 没有别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我有义务这样做。 这张照片就是在她的抽屉里翻到的,我存了个私心,藏在衣服里偷偷拿走了。 这一张入学照,也是我和夏洛特唯一的合影。 她的浅笑很腼腆,而灰蓝色的眼睛看似柔和,却蕴藏了一股坚韧凌厉的力量。 我放下羽毛笔,拉开抽屉,翻出了一张已经开始泛黄的纸条。 “亲爱的西弗: 不要埋怨我的决定,你知道我对自己的人生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我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也许会笑话我的自作多情,但除了你,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和‘朋友’这两个字更接近的人了,所以我不允许你这样死去,起码不要死在他的手里。好好活下去,你的人生远比我的更有意义,所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答应我,让这段我们共同拥有的生命,比我值得。”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我读的第几遍,那天我醒来后,匆匆跑出去,便见到黑魔王对波特疯狂的攻击,我从未看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嘴里还反复念叨着夏洛特的名字。 我忽觉不对,这时才在袖子中找到了这张纸条。 我细心的折好,又妥帖的放回了抽屉里。 我又恍然间想起波特形容的小天狼星,据说是在夏洛特死后被黑魔王的咒语击中,虽然挡了一下,捡回一条命,却还是落下个身体虚弱,精神恍惚的毛病。 我起初拒绝为他提供帮助,一方面是因为我和他从未交好,互相之间只有无尽的冲突和厌恶,另一方面,夏洛特是死在了他的咒语之下。 我因此而埋怨他,尽管那不是他的本意。 年纪渐渐的大了,有时候我也会研究命运究竟有多么可怕。 夏洛特救下了小天狼星,却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后来我终于答应为他医治,一方面是扛不住多方的说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如今大概是唯一和我拥有共同过去的人了。 夏洛特和邓布利多都相继离开,我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所以有的时候我也会认为夏洛特救下我此举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 卢平那头臭狼也不在了,所以不知怎么,在看见小天狼星神志不清的样子时,我才会发现,原来对于他我也会心软妥协。 第46章 我拿过那张我和夏洛特的合影,仔细的看着,回忆着。 我一直暗中关照着她的家人,她的父亲亚瑟在她过世后没多久也去世了,都说是病逝,但我在他的尸检报告中看到了过量服用药剂的说明。就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会唏嘘命运,有人能迈过心结这个坎,有人却做不到。 海伦继承了亚瑟的家产,后来她到处旅行,我得到的消息也寥寥无几,只是听说她拿着钱宁家的财产做了很多慈善,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罗伯特,他辞掉了傲罗的工作,整日酗酒,也没再结婚,至今也没有个像样的家庭。 三年前我曾踏足过他生活的地方,整个阴暗的屋子里没有多少光线,到处都弥漫着颓废的味道,我看着他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夹着烟。 我觉得他当时的样子可悲极了。 我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因为我觉得这样也算公平。 他伤害了夏洛特,夏洛特的离去又伤害了他。 虽然夏洛特不会希望他过这样的生活,但如果他要将自己的余生浸泡在无尽的自我厌恶和愧疚当中,我自然乐见其成。 我将相片放回了原位,看着一卷牛皮纸上的教学计划,不知怎的竟写不下去了。 很多人都在潜移默化中,默认了我和夏洛特之间深沉浓厚的感情,就好像她是我另一个天人永隔,得不到也碰不到的爱人一般。 我懒得去纠正他们,也不愿再解释什么,因为我的人生不需要对任何人做解释。 如果我需要去解释什么,那也一定是对莉莉·伊万斯,那个我唯一深爱的女人。 而夏洛特·钱宁于我,是除却莉莉之外,最重要的人。 一个挂心的朋友。 一个逝去的故人。 一个奉献了生命的恩人。 她也许觉得自己欠了我很多,而我却觉得我对于她,是永远也还不完的人情。 我允许将1998年之前的人生,一点一滴,每一分每一秒,任何事,任何情感,毫无保留的全部奉献给我最爱的莉莉。 但1998年之后的人生,一点一滴,每一分每一秒,任何事,任何情感,我都要遵从夏洛特的遗愿,全部自私的留给自己。 她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为自己而活,是我欠她的,也是我唯一报答她的方式。 也许是那个叫夏洛特·钱宁的孩子突然的出现,我的心绪全都乱了,看着眼前的教学计划,无从下笔,而是满脑子都是故人和旧事。 我走出门,在夜色中的霍格沃茨一路游荡到天文塔。 我站在这里,这个我按照计划杀掉邓布利多的地方,我埋葬了我一部分灵魂的地方。 就在这时,天文塔角落中有一丝微弱的银光,比起天空中温柔的月光来说,毫不逊色。 我走了过去,却发现这里空无一物。 我警惕的举起魔杖:“咒立停!” 仿佛揭开一层神秘面纱一般的,那一只看似朴实无华但银光闪烁的银戒指,静静的躺在地上。 我上前捡了起来,依稀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看到了戒指里侧镌刻的字,我才了然,这是夏洛特时时刻刻戴在手上,不曾摘下来的戒指,我从未问过这枚戒指的来历,或是象征什么,不过现在我懂了。 “伏地魔与夏洛特。” 我猜夏洛特对这枚戒指唯一的不满就是名字了,我猜测她应该会更喜欢“汤姆。” 她的这段感情,我从未妄自评判过,哪怕是现如今,我也仍是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想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如何看待这段感情。 她深爱黑魔王,不亚于我爱莉莉。这段感情折腾了她大半生,她劝说我为自己而活,而她又何尝做到过这一点?黑魔王占据了她所有的情感,她即使是痛苦不堪,也甘之如饴,即使我劝说过她,她也从未回头。 即使所有人都将她的这段感情看作是自我毁灭,是将她葬送的唯一理由,我却觉得,她爱着他,自有她的道理。 她那样内敛渺小的人,好像天生就具有这种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能力,直到她遇见了黑魔王,是黑魔王将她内里的光芒,打磨抛光,惊艳明亮的展示在了人前。 只可惜他们二人拥有着同样的爱意,却在最后因不同的心之所向,而背道而驰。 我记得夏洛特曾哭着问过我,是不是因迷情剂而生出的孩子,都不懂什么是爱。 我回答她,迷情剂只是一种药水,对后代没有影响。 我没有骗她,黑魔王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深深的爱着她,只是他儿时的遭遇,让他从不了解爱是什么。 他们不过是两个被上一辈深深伤害的人,碰到一起,用爱和恨折腾着对方,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对方。 有时候我会羡慕他们的感情,起码他们之间的那种心灵的契合和联系,是我和莉莉永远也望而生畏的。 我尊敬黑魔王所有的成就,因此我从不因莉莉的死而恨他,而是将所有的怨气都强加给了自己。如此在客观的角度看来,我曾经当真有一度以为,他们二人会在一起得到善终。 可终究他们起初的路就错了。 我望着这枚戒指,决定找个机会塞给现在的这个夏洛特·钱宁,仿佛这样就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一般。 第47章 他说过,只要她还戴着这枚戒指,就不会让她死。 他承诺过的全部做到了,是夏洛特摘下了它,藏了起来,才慷慨赴死。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天空划过几道流星。我从不相信什么许愿一说,但在此时,我紧紧的握着这枚银戒,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不求我和莉莉,我们之间注定无法在一起,这是我的错。 但我求,时光再给夏洛特和黑魔王一次机会,如若他们在最开始以正确的路走在一起,我愿他们弥补一切今生不能达到的遗憾。 这是我欠她的。 汤姆·里德尔 第22章 细水长流的明媚 当她躺在我怀里,散了一双每每望着我都温柔缱绻的瞳孔,一向柔弱无骨的身子也逐渐僵硬时,我才意识到,一直以来我都错了。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就像我杀了西弗勒斯之前,对他说的:只有我才能永生。 错了,全都错了。 但可悲的是,我几乎将我的整段人生都浸泡在了这份错误之中,从未给过自己探出头去的机会。 永生,权利,力量。 哪怕是在追寻这些东西的过程中,我屡战屡败,我也从未质疑过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从未因此而退缩。 哪怕是那年在英格兰某处的荒野上,看见夏洛特恬静的坐在一棵橡树的荫影下,哪怕我的一颗坚硬冰冷的心也在那一秒为她的美丽跳动,我也从未犹豫。 但当我感受到她的生命与我渐行渐远,当我失魂落魄时依旧习惯的触摸她的左手,却触不到那枚戒指时,我黑暗畸形的世界才开始粉碎崩塌。 这一刻我意识到,我愿意用一切,生命、权利、力量,所有我追寻的,来换回那年的荒野上,我初见夏洛特的第一秒。 那一年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时间在我眼里从不具有意义,因此四季的光景与我而言也从未有过确切的概念。但当我见到她坐在橡树下时,当她也抬眼将目光投向我时,当她步履缓慢的走近我时,当她有些腼腆羞涩的向我问好时,当我在那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睛里找到一股诱人明媚而又坚韧的力量时,在那一刻,仿佛春天是有意义的。 我试图将那一秒抛却脑后,却不得不承认,在那天之后,我这个看似和春暖花开怎么也扯不上关系的人,爱上了春季的那抹微风,和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黑发。 我对一个人产生了欲望,这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对一个人产生了欲望却害怕靠近,害怕失去,谨慎而又小心的珍视,自私而又慷慨、得意而又懊悔的一切情绪,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不懂这算什么,但她恰好也将我看作重中之重,所以我想这是你情我愿的东西,是一种不必多想便可以随意占有的欲望。 你情我愿的欲念。 我将她留在身边,在她身上发泄我的一切疯狂占有的欲望,仿佛这样就能消磨我内心所有的寂寞与不安,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种安慰,安慰自己起码我拥有她,起码她是我的。 但她是我的什么,我从未想过。 我习惯于沉浸于她眼中炙热的情感,和强烈的依恋,我欣赏她,也喜欢她,我以为这样就够了。 但她想要的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从不相信家人,从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朋友,我唾弃一切感性的情感,我独来独往,绝不让那些要命的东西成为我的桎梏。对我而言,恐惧与追随才是我得到一切的根基。 所以在她装作不经意,但紧张的咬紧下唇,提议说结婚的时候,我在心底默默的笑她幼稚、小家子气。但当我触摸到袖口的那枚象征着她的袖扣、回头发现她眼中的失落时,我恍然间竟动了心思,想要尝试与她走向这条荒诞无稽的路。 将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时,我甚至出乎意料的将我们的未来都一步步的规划好了。 她的手一向纤细柔美,而戴上我为她准备的戒指后却有了另外一种味道。仿若是一种标识,一种她已属于我的标识。 不同于一次次欲望的发泄,这样的象征,仿佛是在灵魂中扣下的契约,像是一种仪式,无从更改。 我紧紧的握着她戴着婚戒的手,尽管我绝不会承认,尽管我依旧是冰冷的一张脸,但我却能感受到那种在我心底涌动的情绪,那般强烈,那般炽热,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勉强将其称为“满足”。 但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很喜欢这种情绪。 我决定将这仪式提上日程,尽管我如此的急迫会显得有些可笑,但我觉得自己似乎等不及了。 当然这些话我从不会和夏洛特说,仿佛说出来是件很荒谬,很丢脸的事。 我在私下悄悄定了个日子,那天风和日丽,会像极了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可是事与愿违,我在波特家的老房子里,在那个男孩的面前,感受到我的灵魂被慢慢撕碎,感受到我的消失,感受到我规划好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我终究没赶上那个日子。 我以为她在我离开后会好好生活,会另觅他人,尽管这个念头让我怒火中烧,痛苦不堪,不过我却暗暗希望她这样做,起码她会过的比我好。 于是我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寻找复活的方法,为了我还没完成的心愿,也为了再见她一面。 第48章 我一直都想象着她会是什么样子,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却如何也想不到她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在我眼前对一个孩子下了死咒。 夏洛特和我不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哪怕她从来都不承认。 尽管如此,她仍是尽力向我靠近,将自己变得像我,仿佛这样就能将我们两个人永远的连接在一起一般。 我想我一直都为她的执着深深动容着。 我想我也一直低估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如果我要永生,那我无穷无尽的生命中若是没了她的轻声细语,漫长的日子也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因此我不允许命运因为那个该死的血咒,和与她无关的争斗,而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而我答应她的,也就不会食言。 我在那晚杀了格林德沃,杀了他,夏洛特的血咒就解了。 想象着她红润的面颊,和健康活泼的样子,杀掉格林德沃的过程便变的如此赏心悦目。我抽干了他体内的每一滴血,仿佛每一滴顺着他的伤口而流出的鲜血,就是一滴重新流回夏洛特体内的生命。 我从未将这事告诉她,我想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一切尘埃落定的时机,一个她愿意原谅我的时机,一个我不再因对她使用钻心咒而愧疚的时机,一个我实现诺言将她带上红毯的时机。 不过这个时机,如今似乎遥遥无期了。 我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左右我瞒着她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 我从未告诉她,在她坠入睡梦后的每一晚,我都会站在月色下,她床前的幔帐外,就这样望着她整整一夜。 我成功的将自己化作了一个恐惧的化身,却在面对她时,心里充满恐惧。 我害怕她最终看穿我的面具,害怕她意识到我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害怕越靠近她就会越失望,害怕我也终究成为了那种,我一直厌恶的人。 所以我要她永远活着,我要她永远陪在我身边,我要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但我永远不会告诉她我的一切感情。 自欺欺人一直是件很可悲的事,偏偏我从未承认。 因而我也从未告诉她,从未承认过我爱她。 因为,我至今都搞不懂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尽管我一头雾水,我仍是任由懊悔淹没我一切的理智,她即便死去还要说着爱我,我却从没能让她如愿。 即便我不明白,但我也想如同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天一般,尝试着我不擅长的,起码她会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的逝去将我沐浴在怒火、悔恨与悲伤之中,我不记得我究竟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我究竟有多失态,但我手中的老魔杖被波特缴械后,我才意识到我输了。 但那一刻,我并不觉得这屈辱的失败有多艰难。 因为我知道,我和他,只能存活一个。 而如果存活的是我,我的确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我再也想象不到这样的日子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了。 我的死状极其凄惨。 黎明后,我的人背弃我而去,波特的人也为我的死亡欢呼雀跃。 人们都说人死前,一生中所有的往事都会如同走马观灯般的在眼前重现,她离开的时候,也有看到自己的一生吗?她会不会埋怨是我毁了她的一生? 可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酗酒粗暴、令人厌恶的父亲,没有那个懦弱无能的母亲,没有在孤儿院的一切屈辱,没有霍格沃茨的一切光辉,没有这些年我犯下的所有恶事,也没有我所完成的一切成就,没有我的梦想,也没有我的低谷,没有朋友,没有敌人。 只有她。 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我要下地狱了,才没有资格回看我的人生。 在这个结点,肯出现在我眼前的,依然只有她。 恍然想起,无论是她躺在我怀中垂眸浅笑,还是隔着一层屏障与我交锋,无论是我听到她咬字格外缠绵的“我爱你”,还是当我意识到她选择了我的对立面,我似乎都在暗暗的为她细水长流的明媚而倾倒着。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化为粉末,也许这也算我罪有应得。 我仍是坚定执着的望着眼前的夏洛特,也许是现实,也许是幻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在离去时望着她那双永远动人的灰蓝色瞳孔。 我从不该自私的将她圈在我的身边,从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而伤害她,我本该放她离开,或者我本该早些承认我的一切感情。 如果我注定输掉这一场争斗,为什么她还要替我承担这般沉重的死亡? 可惜我生来自私,就算她厌倦了我的一切,就算她不愿再真挚的凝望我,就算她打算将我抛下,如若再来一次机会,我也不会让她就这样轻易的摆脱我。 骂我什么都好,就算我有“爱”这种东西,也是最自私的那种。 无论爱我还是恨我,哪怕她不再在乎了,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如果重来一次,再来到那片荒野上,那棵橡树下,我一定会换一种方式,让她爱上更好的那个我。 如果重来一次,当她躺在我的臂弯中,声音颤抖的问着我是否爱她,我一定不会选择逃避,将她一个人扔在孤独和悲切中。 如果重来一次,在夜色下的露台上,我一定会肯定的握着她的手,去远方,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我会答应她,和她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再养一条狗,住在小农场中,陪着她在夜晚中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第49章 如果重来一次,我…… 可是没有如果。 我的意识也逐渐混沌,我希望她离去时没有我这般痛苦。 而假如那个如果真的出现,我只希望,将我欠她的,欠自己的,全部弥补给她。 我的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夏洛特温婉的笑容。 结局 第23章 再次初见 我睁开眼睛后,看见淡金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稀疏的投射在我的房间里。这样明媚的阳光,和偶尔经过的汽车鸣笛声,都使我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我翻身下床,笑着打开了窗子,呼吸着地球另一面的新鲜空气。 我知道,今天会是精彩的一天。 洗漱过后,我下了楼,注意到我的父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早上好!” 我的妈妈是个温柔睿智的女人,她递给了我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早上好,汤姆,准备好新学期的生活了吗?” 我笑而不语,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几乎麻木了我的舌头。 妈妈一挑眉,从我的手里抢回咖啡,赔着笑:“对不起,往加糖了。” 爸爸笑着推着我坐到餐桌边:“原谅你妈妈,她还不习惯这样的早餐呢。” 我拿过茶壶,笑着回应道:“我也不习惯,我想我还是喜欢喝茶。” “入乡随俗,”爸爸温暖的目光透过他厚厚的一层眼镜注视着我,“我们早晚要学会美式生活。” 我看了看四周,有些不习惯这样安静和谐的早晨:“爸,塔莉娅呢?” “她比你还兴奋,一大早连早饭也不吃就上学去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从小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恶意的想着,她一定是被学校里的哪个男生吸引了,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我放下三明治,想了想,才蹦了起来拎起书包就跑:“今天学校有戏剧社选拔!我不能迟到!” 我没有理会爸爸妈妈在身后的抱怨,背着书包钻进我的车子里,转动方向盘向我的新学校开去。我的心情就如同车窗外微风徐徐的春天一般,笑意盎然。 我叫汤姆·里德尔,十六岁,来自英国。半年前因为妈妈的工作安排,我们搬离家乡,来到了遥远的美国,在亚特兰大的一个小镇定了居。 这里整日阳光明媚,镇子上似乎每个人都相互认识,我喜欢这里漂亮的街道,从来不会缺席的好天气,和人们走在街上放松自在的状态。 而我的家乡,多云多雨,似乎一切都冷冰冰的。 不过我想,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命运格外眷顾我。 我讨厌英国的天气,阴差阳错的我们就搬来了春光明媚的美国。 我讨厌塔莉娅的男朋友,她就立刻因为一场争吵和他分了手。 我讨厌电视中一切支离破碎的家庭,而我的父母一直相亲相爱至今。 我拥有着别人羡慕的一切。 家庭、样貌、成绩、才华,甚至是财富。 但唯独一样美中不足,是一个纠缠了我整整十六年,至今为止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一个我急于破解的秘密。 十六年来,我都做着同一个梦,一个悲伤而又无可奈何的梦。 我会梦到一道惊悚的绿光,和一个女人在我的怀里失去生命。 这个梦如此清晰,我的一切感受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到它几乎不像是一个梦,而是一个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但问题就是我从未经历过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也从未像在那个梦里一般如此的爱一个人,想念一个人。 那个梦似乎将我一切的力量都抽离,只能无力的看着她离去,感受着心脏快要炸裂的疼痛。 而一觉醒来,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尽管我丝毫不记得梦里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我睁开眼睛后,首先意识到自己是被吵醒的。 我忍着一肚子怒火听着隔壁的争吵声:“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听起来就像是我亲爱的弟弟又遇到了感情问题,就这样让他一如既往的毁了我安静的早晨,我气愤的将床上的泰迪熊重重的扔在墙上,大声吼着:“闭嘴,查德!还有人在睡觉呢!” 紧接着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从我隔壁的房间一路来到了我的房门口,查德一把推开我的房门,一张英俊的脸全都因为青少年叛逆的怒火而摧毁了美感:“你才闭嘴!我在打电话,你这个疯婆子!” 看着他一边举着手机继续他毫无意义的争吵,一边跑下楼吃早餐,我委屈而又气愤的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明媚的日光,独自生着闷气,直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我的窗外。 我打开窗子兴奋的喊着我最好的朋友:“艾德娜!” 艾德娜昂着头,一旁又伸出手挡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怎么不高兴?查德又惹你了?” 我探出头翻了个白眼,吐槽着:“一大早就打电话和他的女朋友吵架,吵的我都头疼!” “典型的查德行事作风,”艾德娜笑笑,“快点收拾,我进去等你!” 我洗漱过后,在衣柜里挑了挑,最后还是在急迫中妥协穿那件最朴素的白色t恤,简单的将头发绑在耳后就匆匆下了楼。 第50章 艾德娜正坐在我家的餐厅中和我的父母一起吃着早饭,看见我忙冲我挥了挥手。 我笑着坐到艾德娜身边,接过妈妈递给我的一盘煎蛋:“谢谢妈妈!” 妈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穿上了漂亮的警服,爸爸则是将报纸放在一旁,对着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一早查德又没让你消停。” 我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让我消停过?他就是在我身边阴魂不散的麻烦!” “别背后说人坏话,我都听着呢!”查德拎着书包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听可乐,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而我最受不了他这副自恋的样子。 “和海莉吵完了?”我喝了口咖啡。 “吵完了,也玩完了。”他转过身来,对着我挑了挑眉,“我跟她分手了,学校见,夏洛特。” 我愤愤的咬了口面包:“我都数不清这是他的第几个前女友了。” 妈妈戴好警徽后吻了吻我的头发,带着笑意道:“我正好把查德送去学校,戏剧社的选拔加油!” “我会的。” 妈妈又转头对艾德娜说道:“谢谢你来接夏洛特!” “小菜一碟,钱宁夫人!” 我和艾德娜相视一笑。 我的车昨天抛了锚,起码要一周才能修好,因此艾德娜就担任起了接送我的工作。 我叫夏洛特·钱宁,十六岁,出生在这个亚特兰大漂亮的小镇里。生活很普通,也很美好,虽然我和小我两岁的弟弟查德几乎是从小打到大,不过我们都深深的爱着对方,只许对方被自己欺负,其他人可不行。 我坐在艾德娜的车里,想起查德那个小混蛋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今天可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打得他屁滚尿流!” “你生气归生气,”艾德娜在红灯前停下了车,挠了挠头,“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帅。” “别这么说,”我瞪着眼睛,警告道,“很诡异。” “好好好!”艾德娜摆摆手,“我正好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咱们年级转来了一个英国男孩,据说很帅,大家都等着见他呢!” “我没心思关注这些……”我垂头丧气而又惆怅的望着窗外。 “干嘛?”艾德娜拍了拍我,“怎么了?你不是对英国的东西很着迷吗?英国的男人也算英国的东西啊!” “你懂我什么意思……”我抛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她立刻便了然的扭过头去了。 上学,就意味着要和凯尔见面,和凯尔见面,就意味着尴尬。 “厌倦和分手是人之常情,”艾德娜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学校的影子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你感受不到那种热情和联系也不是你的错,放心,没准那个英国转校生真是个帅哥呢,你见到他就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笑着和艾德娜打闹着,却总在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我的这十六年很快乐也很幸福,我甚至找不到另一种能让我如此幸福快乐的生活方式了。只是我这看似完美的人生中,总是在某一处空荡荡的,似乎是缺了什么。 也许是心动,或者是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大概就是我每一段恋情都以我的厌倦而分手的原因。 我想我一直都渴望遇到那个能让我心跳加速,能让我产生心灵联系的那个人。 我停好车后,拿出一张学校的地图,大致确定了报到登记处的位置后,便拎起书包从车里走了出来。 我左绕右绕,也没找到登记处,仿佛我手里的这张地图就是张废纸。就在我左右为难时,她骤然间映入我的眼帘。 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一头浓密的黑发简单而随意的绑在耳后,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在太阳下闪着明艳的光亮,手里抱着几本书,正和另一个女孩低着头说笑。 我瞬间就着迷了,也许是因为她清秀姣好的面容,或是因为她身上的那种简单而自信的气质。 又或是因为,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意识到她就是我一直梦到的人,即使我在清醒的时候根本记不清她的模样,不过也许这就是一向眷顾我的命运为什么将我带来美国,带来这里。 是因为她,死在我怀里的人,我梦里的人,我一直寻找的人,能填补我一切空缺的人。 我不由自主的走近她,看着她映着金色阳光的睫毛都在我的视线内逐渐清晰起来。 “所以一会在历史课上见到凯尔,我绝对装作看不见!” “相信我,装作看不见对方的可不止你一个。” 我叹了口气:“我真的再也不想经历这种尴尬了!” 就在我反复在头脑中构想见到凯尔的场景时,艾德娜突然抬起头,捏了捏我的手。 我顺着艾德娜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站在我们身边。 我下一秒就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艾德娜说的英国转校生,一头如黑玉般的卷发垂在耳边,一双蓝眼睛清澈如泉,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着。 这绝对是极为英俊的相貌了,更不必提他充满英伦气质的衬衫,和他望着我时专注的目光。 不知为何,在看见他的这一刻,我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而我那颗倔强的心脏也出乎意料的颤抖起来,就仿佛他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可以填补我一切空缺的那个人。 第51章 我感受到了心动和那种心灵上特殊的联系,除此之外还有那种要命的熟悉感,尽管我确信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个人。 我咬了咬嘴唇:“我能帮到你吗?” 他在听到我的声音时仿佛很喜悦,那种快乐几乎要溢出他的眼睛:“只是想问问登记处在哪。” 我眯起眼睛笑笑,装作我对于他的身份一无所知:“你就是转校生吧,不如我带你去?” “好啊!”他答应的很痛快。 艾德娜调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突然间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跑没影了。 我想我这个新鲜的面容和我与众不同的口音已经引起了注意,我走在她的身边,一路上可谓是颇为引人注目。 我本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记住学校内的路线的,但我却一直不可控制的将目光黏在她的身上。无论是她开口说话的样子,还是她撩过耳边碎发的样子,都仿佛敲击在我的心脏上,我第一次如此不可控制的将自己所有的心思流露出来。 我笔直的看着前方的路,余光却感受到这个转校生黏在我身上、无法移开的目光。 我有些洋洋得意,毕竟如此迅速的得到一个人这般热烈的关注,的确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那个难得让我心动的人。 我忍住笑意,试图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轻浮,听说他们英国人都比较老派。 我带着他来到登记处,在登记老师递给他的课表上快速扫了一眼,瞬间就牢记于心。 历史课、法语课、数学课、化学课、体育课…… 我们要一起上的课还不算少呢。 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历史课上见!” 刚转过身,他就叫住了我:“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回过身来,望着他那双专注而又真挚的眼睛:“夏洛特·钱宁。” 他的眉眼舒缓开来,仿佛早就知晓了一般,神情的柔和不亚于窗外的春天:“我知道。我叫汤姆·里德尔,认识你很高兴。” 我歪着头笑了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仿佛在肌肤相碰时,我全身的神经细胞都愿意为他缴械投降了:“我知道。” 我握着她纤细柔软的手,这个不知怎么如此熟悉的名字在心里挥之不去。 窗外的春色正好,我望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找到了她眼中明媚而坚韧的力量。 这一刻我明白,她是我丢失而又找回的宝物,是我一切困惑和谜团的答案,是命运为我安排、如同史诗般的不可或缺。 窗外的春色正好,我望着他精致漂亮的眉眼,在这像是漫长一生的一秒钟内,得到了人们所说接近于永远的心动。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希望大家喜欢这个结局,撒花~ 这个故事起初呢,是在某乎上被邀请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如何以“分院帽公布了我的分院结果:阿兹卡班”为开头写一篇小说,因为哈利波特是我喜欢了十多年的东西,一时兴起就写了这么个文,而我呢一直是个不停写小说不停弃稿的人,这回也想着借此机会锻炼一下毅力,没想到真的坚持下来啦,就写了个短篇。 所以我决定呢还是要继续写文的爱好,我一直喜欢写的就是古言,也欢迎大家来康康我的新文,《凤鸣鹤唳》!是属于温润雍容的九王爷,和清冷无双的阮阁主的故事,纯古言,无穿越无重生,也希望大家能喜欢我这个故事。 也希望看到这的宝贝点点我的收藏呀,我会继续为你们写下去!